“噗嗤!”
三棱血刃齐根没入陆砚左胸那狰狞的伤口!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狂喷。刃身刺入的瞬间,伤口边缘翻卷的、由污秽菌斑和暗金脓液强行“缝合”的腐败皮肉,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发出“滋啦”的刺耳声响,瞬间枯萎、碳化、化为飞灰!露出了下方更深层、翻涌着粘稠粉紫脓液的组织!
陆砚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那两点燃烧着暗金光芒的“眼睛”,瞬间被汹涌的、由内而外爆发的能量洪流彻底淹没!他按在葬疫之喉青黑甲壳上的左手,指关节因剧痛和力量的极致输出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几乎要嵌入冰冷的甲壳之中!
血刃刺入,并非自毁,而是…嫁接的桥梁!
以自身为导体,以血刃为媒介,陆砚正将两种绝对冲突的力量——源自碑林棺椁守护契约秩序,与葬疫之喉核心的污秽菌蚀规则——强行嫁接、贯通!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冰冷秩序与暴虐污染的能量乱流,以陆砚刺入胸膛的血刃为核心,轰然爆发!
这股乱流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条由无数规则碎片强行拼接而成的、狂暴的能量通道!它的一端,深深扎根于葬疫之喉那巨大的青黑甲壳之下,连接着脓液之海中翻腾的叶无涯怨念核心;另一端,则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无视了距离,无视了物质的阻隔,精准地…锚定!
锚定的目标,并非聚落的某处,而是…石仔!
准确地说,是石仔左手手背上,那个被强行植入、又被撕裂剥离了核心、此刻正极其微弱搏动着的——淡粉色锚点疤痕!
“呃…啊——!!!”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惨嚎,猛地从石仔被掩埋的废墟深处炸出!
只见那片被血污浸透的菌丝布下,那只露在外面、沾满泥污的左手,手背上的锚点疤痕瞬间变得滚烫、赤红、透明!疤痕中心,一个微小的、由纯粹痛苦构成的粉紫蚀洞猛地张开!
陆砚嫁接规则所产生的狂暴能量乱流,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顺着这新生的蚀洞,疯狂地涌入石仔濒临破碎的灵魂!
石仔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入熔炉的陶罐!亿万被陆砚强行“锚定”在他灵魂深处的痛苦记忆碎片——铸骨师崩溃的电子悲鸣、巨大血蝶破碎的污金光影、森林在菌毯下哀嚎的景象、熔炉核心崩裂的巨响…如同烧红的烙铁,在规则乱流的冲击下瞬间被点燃!化作足以焚灭灵魂的痛苦烈焰!
这烈焰并非单纯的毁灭。它带着陆砚嫁接意志的冰冷秩序,更带着葬疫之喉污秽规则的暴虐贪婪!它焚烧着石仔的灵魂,更以他为跳板,顺着那无形的、连接着葬疫之喉核心的菌索网络,疯狂地逆向蔓延!
“滋啦啦——!!!”
现实聚落中,那些连接着葬疫之喉本体、正在狂乱舞动或从脓液中探出的粉紫菌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熔炉!菌索表面覆盖的粘稠肉膜瞬间变得焦黑、枯萎!内部流淌的粉紫脓液如同沸腾般疯狂汽化、喷溅!无数细小的粉紫火星从菌索内部迸发出来,如同亿万被点燃的毒虫!
“嗷——!!!”
葬疫之喉深处再次爆发出更加痛苦、更加暴怒的尖啸!整个巨棺一角剧烈震颤!抬升的势头为之一滞!那些被点燃的菌索疯狂抽搐、甩动,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毒蛇!
“石仔!” 蜷缩在主棺下的老张,看着废墟中那只因剧痛而疯狂痉挛、手背蚀洞喷射出无形烈焰的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怀里的豆芽在剧痛和恐怖意志的冲击下,胸口的银蓝星火明灭不定,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的残烛。
柱子倒在冰冷的泥地里,胸口的贯穿伤汩汩涌出混着粉紫荧光的污血。他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转向石仔被掩埋的方向,看着那只在痛苦烈焰中痉挛的手,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污滑落。
石仔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烈焰中沉浮、燃烧。亿万被点燃的痛苦记忆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刀子,切割、穿刺着他的灵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焚烧!灵魂正在被这嫁接的规则乱流当作燃料,化作焚毁菌索网络的痛苦火炬!
值吗?为了这绝望的聚落?为了这些在菌蚀和规则碾压下如同蝼蚁的幸存者?
就在灵魂即将被彻底焚尽的刹那——
石仔那被烈焰焚烧的意识深处,闪过一个画面:柱子哥挡在豆芽身前,被菌索贯穿胸膛时,那暴凸的、却依旧带着守护凶光的眼睛!
“柱子…哥…” 一个破碎的意念在烈焰中挣扎。
紧接着,是豆芽昏迷中无意识的呓语:“囡囡…冷…”
是囡囡消散前,将星坠碎片按入他掌心时,指尖的冰凉和眼中的悲悯…
是老陈叔点燃自己时,那浑浊却坚定的眼神…
这些画面如同投入熔炉的寒冰,并未熄灭火焰,反而让焚烧的痛苦烈焰中,陡然升起一股源自守护、源自不甘、源自薪火相传的…决绝意志!
“烧吧…狗日的…” 石仔濒临消散的意识发出最后的嘶吼,不再抗拒那焚烧灵魂的痛苦烈焰,反而将自己残存的所有意志,连同对聚落的守护、对逝者的承诺、对生者的不甘…全部投入其中!如同向火堆中投入最后的干柴!
“轰——!!!”
石仔左手手背上那个喷射着无形烈焰的粉紫蚀洞,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喷枪,顺着那无形的规则通道,狠狠灌入葬疫之喉的菌索网络深处!
“滋啦啦啦——!!!”
连锁的湮灭反应瞬间达到顶峰!数十条粗壮的粉紫菌索同时从内部爆发出刺目的炽白火光!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菌索在烈焰中疯狂扭曲、碳化、寸寸断裂!燃烧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片,混合着汽化的脓液腥臭,簌簌落下!
“嗷嗷嗷——!!!”
葬疫之喉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巨兽般的惨烈哀嚎!抬升的巨棺一角剧烈晃动、下沉!核心深处那两点贪婪的暗金瞳孔,第一次流露出惊惧的光芒!翻涌的脓液瀑布如同被扼住咽喉,流速骤减!
石仔那只高举的、喷射着炽白烈焰的手,在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光芒后,如同燃尽的火炬,猛地垂落下去!
炽白的光芒迅速黯淡、熄灭。手背上那个锚点蚀洞,连同整个疤痕,彻底化为了焦黑的灰烬。那只手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泥污中,皮肤焦枯,如同被烈火彻底焚烧过的枯枝。
痛苦的火炬,熄灭了。
聚落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葬疫之喉痛苦的余震和脓液滴落的“嘀嗒”声。
陆砚的身影依旧钉在青黑甲壳上,血刃深深没入胸膛。他那双暗金的“目光”,穿透了自身规则嫁接的混乱,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冰冷地落在了石仔那只化为焦炭的手上。
就在那焦黑的手掌边缘,被炽白烈焰焚烧过的泥土中,一点极其微弱的暗金色泽,正从灰烬深处…顽强地透射出来。
陆砚按在甲壳上的左手五指猛地发力!嵌入甲壳的指尖硬生生抠下一块覆盖着菌斑的碎片!同时,他刺入胸膛的血刃猛地向外一抽!
“噗嗤!”
血刃离体!带出一溜粘稠的、混合着暗红契约之血与粉紫污秽脓液的液体!
陆砚的身体因这动作而剧烈晃动,但他毫不在意。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从葬疫之喉巨大的甲壳表面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石仔被掩埋的废墟边缘!
他蹲下身,无视了周围弥漫的死亡气息和焦糊味,苍白、修长、如同精密器械般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探入石仔那只焦枯手掌旁的、尚有余温的灰烬之中!
指尖触及到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物体。
陆砚的手指微微用力,将那物体从滚烫的灰烬中…抠了出来!
那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焦黑碎片。碎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灼烧痕迹,但透过那些污迹,能清晰地看到碎片内部,流淌着一种极其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金色泽!这色泽并非金属,更像某种凝固的、活性的…意志!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块焦黑碎片的某个断裂面上,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烙印,正散发着微弱的暗金光芒——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锁链缠绕着一枚燃烧心脏构成的古老印记!
初代悲念枷锁的烙印!
陆砚冰冷的手指捏着这块焦黑的碎片,暗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解析了碎片的结构与核心。这不是普通的签筒碎片。这是构成签筒最核心、最本源的驱动单元!是承载着契约规则与嫁接意志的…引擎核心!
碎片内部流淌的暗金,是契约规则被焚烧、提纯后残留的绝对秩序意志!而那个枷锁烙印…是钥匙,也是囚笼!
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最终的诊断报告,在死寂的聚落中响起:
“签筒…核心…”
“契约…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