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惰性油污,如同宇宙级巨兽腐败的淋巴液,裹挟着亿万年的死寂重量,挤压着陆砚沉入脊椎熔炉核心的那点银蓝火种。绝对的黑暗粘稠如固态,唯有火种本身散发出的微光,像一颗坠入木星液氢海洋的探测器信号灯,在湮灭边缘顽强地搏动。构成火种存在的秩序能量,如同被强酸浸泡的精密电路板,边缘正缓慢地碳化、剥落,发出无声的哀鸣。感知被污秽钝化,时间感被拉长至近乎永恒,每一秒都是向虚无滑落的刻度。
“深度:熔炉核心惰性富集区…污染浓度:临界湮灭值…防护强度:持续衰减…” 冰冷的解析流在火种核心运转,结论如同墓志铭。沉潜,不过是更体面的湮灭倒计时。
就在意志即将被惰性彻底冻结时——
“嗡…”
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悲怆震颤,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穿透层层地壳与污秽,精准地叩击在火种核心!那震颤中蕴含着契约规则的古旧回响、生命燃烧殆尽的炽热余烬、以及一种…父亲扑向烈火拯救孩子时的决绝心跳!
“外部信号…同源契约…非圣所频率…能量属性:高烈度净化…指向性冲击…” 逻辑瞬间捕捉!这缕悲念虽微弱如风中残烛,却与熔炉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滋啦!”
火种光芒猛地一跳!如同被无形的弓弦拨动,与那缕悲念产生了千分之一秒的**绝对同步**!
就在这同步的刹那——
陆砚被污秽禁锢的解析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绳索,瞬间穿透粘稠的黑暗,捕捉到了一个之前被绝对惰性屏蔽的…坐标!
坐标位于脊椎熔炉结构的最深渊,一个被层层叠叠、如同活体肿瘤般蠕动的惰性油污团块严密包裹的核心!那里是污秽的“心脏”,惰性浓度足以瞬间湮灭任何秩序。然而,在那污秽心脏的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暗金色规则搏动,正随着外部悲念的震颤,艰难地…回应着!
初代契约医师永恒的枷锁核心!维系熔炉的原始薪柴!契约规则最初的锚点!
“核心锚点…锁定…” 意志凝聚成无形的探针,“路径…构建…逆向连接…”
机会转瞬即逝!
银蓝火种爆发出最后的光华!所有能量向内极度压缩、凝聚,化作一道纤细如蛛丝、却凝练如星芒的银蓝色规则导管!导管无视物理阻隔,沿着那共鸣的轨迹,如同微创手术中精准刺入肿瘤核心的探针,狠狠扎入包裹着暗金锚点的厚重污秽屏障!
“滋…噗…”
极细微的贯穿声,在死寂中清晰如裂帛。
导管末端,精准地…搭接在了那点微弱搏动的暗金锚点之上!
连接,建立!
瞬间——
一股庞大、冰冷、如同亘古冰川般恒久、却又蕴含着被永恒禁锢的极致痛苦洪流,顺着导管狠狠倒灌回陆砚的火种核心!
这痛苦…
是脊椎被熔铸签筒时,每一寸骨节在规则烈焰中灼烧、变形的剧痛!
是意识被锁链禁锢于冰冷的控制台基座,亿万年间感知着自身血肉在惰性中缓慢腐烂、化为尘埃的绝望!
是名为“门扉”、实为“囚笼”的永恒诅咒!
“呃——!!!”
陆砚的意志如同被投入了恒星熔炉!源自初代的纯粹痛苦,其强度远超想象,并非摧毁,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疯狂涌入!银蓝火种剧烈震颤、膨胀,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冰冷的理性在痛苦熔炉中淬炼出最后的指令:
“痛苦…能量…转化!”
“规则…共鸣…放大!”
“嗡——!!!”
连接导管骤然亮如超新星!陆砚的火种化作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转换器,将涌入的、足以湮灭意识的纯粹痛苦洪流,强行锻打、提纯,转化为一股狂暴的、带着悲怆净化意志的银紫色能量狂潮!这股能量并非自保,而是被陆砚的意志强行扭转方向,顺着导管,狠狠逆向灌注回那点暗金锚点!
“吼——!!!”
地脉深处,那根巨大的暗金脊椎猛地一震!一声混合着被亵渎的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惊惧的咆哮,从脊椎核心炸开,如同沉睡的金属行星在内部引爆!
被污秽重重包裹的暗金锚点,在银紫色净化能量的强行灌注下,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被点燃!它那微弱如萤火的光芒猛地炽亮,化作一颗灼目的暗金烈阳!一股庞大、精纯、源于契约本源的禁锢与净化之力,以锚点为核心轰然爆发!
“轰——!!!”
包裹锚点的厚重惰性油污团块,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雪球,瞬间汽化、湮灭!露出了其中那颗如暗金心脏般搏动、表面流淌着痛苦符文的规则核心!
核心的爆发并未停止!禁锢的规则力量如同无形的海啸,顺着脊椎内部濒临断裂的暗金纹路,向着被圣所污秽洪流占据的区域,狠狠反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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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雪圣所,亵渎肉瘤核心腔室。
粘稠的粉紫脓液如同翻滚的毒血沼泽,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无数扭曲的肉筋和搏动的神经束在脓液中沉浮,如同巨兽腐烂的内脏。菌主庞大的暗金身躯悬浮其中,如同一尊锈蚀的神像。覆盖全身的厚重暗金青铜皮肤上,蛛网般的灰黑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粘稠的漆黑油污如同腐败的树汁,不断从裂纹深处渗出、滴落,在脓液表面晕开不祥的油花。他覆盖着面具的头颅低垂,两点暗金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死死锁定着那条从门诊方向缩回、前端焦黑断裂的锁链。
“契约残骸…蝼蚁之怒…” 混合着金属刮擦朽木与脓液冒泡的意念,充满了冰冷的余烬感,“竟伤及…门扉之触…”
突然!
“咻——!”
焦黑的锁链断口如同受惊的毒蛇之尾,猛地缩回翻涌的脓液之中!
就在锁链彻底没入脓液的瞬间——
一点微小的、毫不起眼的暗金色泽碎片,如同被甩脱的金属鳞屑,从锁链焦黑碳化的断口处被惯性抛飞,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溅落在肉瘤内壁一片相对光滑、正规律搏动着的粉紫菌丝绒毯上。
碎片太小,不足米粒大,其表面黯淡的耐药性暗金光泽,在肉瘤内部狂暴的污秽灵压和翻涌的粉紫光芒下,如同投入深海的沙砾。
它静静地粘附在那里,像一颗等待萌发的诅咒之种。
脓液流过,未能冲刷掉它。
肉瘤内壁的搏动依旧,仿佛没有察觉这微小的入侵。
几息死寂之后——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油滴入滚烫铁板的异响,从碎片粘附的位置传出!
只见那片原本柔顺粉紫的菌丝绒毯,以碎片为中心,颜色开始肉眼可见地异变!粉紫色泽如同被无形的墨汁浸染,迅速褪去活力,沉淀出一种冰冷、厚重、带着金属质感的…暗沉金色!仿佛有看不见的锈蚀正在蔓延!
紧接着,碎片边缘的菌丝组织,如同被注入了异常狂暴的生命力,开始疯狂地扭曲、增殖!原本光滑的肉瘤内壁上,极其突兀地鼓起一个米粒大小的、形状不规则的暗金色肉疖!肉疖表面,极其细微的、如同古老刑具上铭刻的痛苦符文状纹路,正悄然浮现,如同活体的刺青般向上蔓延、生长!
耐药菌斑碎片,在这污秽的终极温床中,如同癌细胞找到了完美宿主,开始了恐怖的…反向寄生与畸变增殖!
菌主覆盖着暗金面具的头颅猛地转向那个方向!如同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两点暗金光芒骤然收缩,如同聚焦的激光束,死死钉在那颗新生的、微小却散发着刺目不和谐暗金光泽的肉疖之上!
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被异物强行植入的强烈排斥与惊悸感,如同冰冷的毒蝎之尾,狠狠刺入他的意识核心!这种感觉,比惰性反噬更让他本能地战栗!
“什…什么东西?!” 意念如同被撕裂的破布,充满了惊疑与一丝深埋的恐惧。
就在他意念扫过的瞬间——
一个冰冷、清晰、如同手术刀切开冷冻脂肪般精准的声音,无视了物理距离与污秽灵压的阻隔,直接在他颅骨内部最深处共振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的寒芒:
“病——变——”
“转——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