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决定权是独属于女性的基本权利。”
次日清早,周末还要加班的某人起床跟她照旧腻歪了会,两人腻在床上亲了会,他下床穿好衣服,出门前还吩咐佣人把她的补品炖上。
她半眯着眼躺在床上听着门口的动静,瞌睡已经没了一大半。
摸出手机刷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又在某书上刷到了这句有些熟悉的话。
——独属于女性的权力。
是这样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认真思考。
子宫长在女人的身体里,决定权也应该在女人手里才是。
所以她想生一个就生一个,不想生就不想生。
是吗?
那孩子能跟自己姓吗?
这个念头闪现过她的脑海里,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
不敢多想。
不知道顾嘉笙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反应,反正公公的反应她是琢磨得大差不差的。
她扯了扯嘴唇,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妈妈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妈妈声音中气十足的样子。
“硕硕啊,这个干鲍鱼怎么做好呀,哎呀这么大,嘌呤会不会很高的呀?”
她打了个哈欠,爬起身靠在床头教妈妈复制昨天的家常版鲍鱼捞饭。
厨师手艺精湛,菜肴深得亲戚们的心意,很是成功。
妈妈下个月办退休。
爸爸年末也要退休了。
如今女儿的婚姻大事已经解决,又马上要添外孙了,两老也没有牵挂了,每天就开始琢磨着一竿食,一箪饮,大有归隐田园天伦乐趣。
“哦哦,我试试。”
妈妈在电话那头点头,电话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齐硕忽然想起刚才的话,顿了顿,爸爸大约不在厨房的,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起那件事。
电话那头的水声戛然而止。
妈妈沉默了两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硕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
姥爷姥姥生了三个女儿,没儿子,就让大女儿招了赘婿——
听起来感觉怪怪的,虽然种花解放了这么些年,可是这种词汇还遗留着。
生的孩子随母姓。
好巧不巧又碰上计划生育,只有齐硕一个独生女。
她这算是他们家的独苗了吧?
放在某传统大省,这叫香火吧。
以后她的孩子不随自己姓,香火是不是就断了?
“孩子跟谁姓不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推拉门拉上的声音,妈妈道:“孩子跟谁姓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两人沉默着。
窒息顺着电波爬到她的床上,她深吸了口气。
“而且嘉笙赚钱比你多得多,以后家都是他来养的,应该跟他姓的。”
妈妈道。
齐硕沉默。
是吗?
英子赚钱也比她老公会赚钱呢,甚至她老公失业了,还帮她老公上门找工作。
这个世界真奇怪。
她笑起来,换了个话题。
“那你们当时给爸彩礼了没?”
妈妈“诶哟”一声,似乎捂住了电话,声音压的更低。
“少说这些,让人听到,让你爸听到不好。”
齐硕皱眉:“怎么就不好了?”
“男人都要面子。”妈妈语重心长道,“成天把什么入赘啊彩礼啊挂在嘴边,几个男人脸上挂的住?”
齐硕不说话了。
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算好的,脾气好,又能帮着我做家务,在单位干活也踏踏实实的。”
齐硕抿唇。
“总之以后不准再提这事了。”妈妈严肃教育她,“你别看男人在外头吆五喝六的,其实就是个孩子,你天天跟他们对着来拂他们面子他们那里受得了。”
“男人要靠哄——”
妈妈拿出她几十年的经验,“顺着他们的毛捋,他们就跟狗似的围着你转了。”
齐硕忍不住道,“那狗要是不听话呢?”
妈妈道:“那你就学着发脾气,发脾气也是有技巧的。”
“打一棍子给颗糖吃。”
“比如不能动不动就说要离婚,几十岁的人了,别跟个毛头孩子似的,女人总是把离婚离婚挂在嘴上习惯了可不好,男人一说离婚,那可是真要离婚的。”
“怎么今天突然问这些?”妈妈警觉道:“你跟嘉笙吵架了?”
齐硕笑的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她的脸垮下来,有些疲惫的躺在床头的靠枕上。
“没有呢。”
明明没有吵架,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累。
顾嘉笙也会这么钻研经营婚姻吗?
爸爸也会这么钻研经营婚姻吗?
她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吊灯。
为什么只有英子,幸子和她还有妈妈她们要学着经营婚姻呢。
好麻烦。
妈妈松了口气。
又盘问了几句她和顾嘉笙最近的感情状况,这才挂了电话。
哎呀起床起床,都快中午了。
做造型的妆发师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了,她洗漱完坐在梳妆间,化妆师帮她化了妆,又帮她盘了一个简单的头发。
跟中介约好了去看铺子。
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家商铺。
五个门面加起来快三百平,上下两层楼。
同一条大街上,有时装店奢侈品店,衣香鬓影,豪车云集。
价格也不便宜,销售笑吟吟的陪着她逛了一遍整个上下两层,报价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万诶。
她不动声色砸了咂舌。
好贵。
要是以前,她从解放前开始打工都未必能攒这么多钱。
不过现在卡里满打满算,正好够。
每个月顾嘉笙都有给她零用钱,不过她基本没机会花。
花的都是信用卡,而且逢年过节,顾嘉笙和家里的公帐都会拨款——
这算是大开支了吧。
她犹豫,要不跟顾嘉笙商量商量?
但是他肯定不会反对的。
既然不反对,干嘛要事事跟他讲,跟请示他似的。
中介双手交握在身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顾太您看——”
他指了指门外车水马龙的中央大街,街对面就是顾家名下的商圈。
君悦广场。
“这里日客流量有——万人次。”
“而且距离地铁站就两百米。”
“稳赚不赔的。”
她有些心动。
咬唇。
刷卡,签字。
在人潮人海的君悦广场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刚刚不久,一千多万的现金从她的卡里被转走,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到了这个地步,钱真的就只是她户头上的一串数字。
再也没有以前盼着发工资时的那种快感了。
总觉得有些虚无,记得哪本书里说的,过度思考会让人陷入虚无主义。
她在一个大理石圆墩子上坐了下来。
感觉自己还是好穷,穷的只剩下钱了。
不过要是把这个烦恼跟别人讲——
比如跟幸子讲,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在炫耀。
就像某位身价千亿的大佬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某位娶了top校花的大佬说自己不知妻美——
感觉好搞笑。
想到这里,她竟然真的忍不住笑了笑。
“Stella?”
略微低沉的声音从她身侧后方传来,仿佛带着些犹豫。
似乎是在犹豫自己是否叫错了人。
她跟身边路过的一对情侣都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情侣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几步外穿着米白色针织开衫,做派休闲的男人。
第一眼有些陌生。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陈政,鹰国华裔,祖父那辈就远渡重洋,那天听顾嘉笙硕,他家还是世家。
族谱往上几百年,出过十几个名人。
都是某度百科能查到的人物。
这些都是次要的。
她握紧手机,不由得想起他给的小费。
哎怎么又见面了,要解释小费的事情吗?
还是算了吧。
“果然是你。”陈政眯眼微笑起来,“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陈先生。”
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呆呆的笑,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但是还是没来得及。
陈政顿了顿,似笑非笑:“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是一个人,而且——”
“不是在哭就是在笑?”
刷。
齐硕的脸一下子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