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打在陈翀的脸上,马车驰出了镇口,向着远方奔去。
此时的他,已经看过了熟睡的妹妹,告别了吴伯和二狗叔,在哑仆的挥鞭中,再一次去往了百鹤城。
距离他正式加入黑虎堂,也就剩下了最后的两天时间。
晌午时分,马车进城返回杜府,陈翀先把吴伯带的东西交给彩环。
并告诉她果儿还太小,来城里住不太方便,跟吴伯他们商量过,就留在镇上二狗叔家里了。
彩环也没当回事,就随口夸了陈翀几句,说你们这兄妹俩可真懂事。
跟彩环道别后,陈翀就回到自己的屋子稍事休息,准备晚上好好去逛一逛这百鹤城。
毕竟以后忙起来也就没有时间了,而且自己从小就很喜欢城里的夜景,记忆里也只有正月十五,被陈山带来这里看花灯。
到了傍晚,陈翀知会了下人一声,抱起小怜,就信步走出府去。
刚出门,就见杜忠正弯腰给马车上的人行礼,貌似在送别,他抱着小怜就走另一边,以免冲撞了人家。
经过马车的时候,陈翀眼角余光看到帘子一掀,一个头上蒙着黑头套的人朝外看了他一眼。
陈翀也不以为意,此时已来到正街,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就循着人流,向着城中心走去。
城中心建有一座硕大的广场,广场的东面是一座庞然塔楼,约莫十一二层高,塔后则是一片建筑群。
广场西边是一条约莫五六丈宽的河流,自北向南穿城而过,而河流的两岸则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肆。
河面上,悠然而行的一艘艘画舫小舟,随着夜幕的低垂,一盏盏灯火点亮,喧闹而又热烈的烟火气息扑面袭来。
陈翀一边惊叹着城市的繁华,一边捕捉耳边飞过的各种声音。
“那是城主府吧,果然气派!”
“那座塔顶怕是能看到县城全景吧。”
“看到那艘画舫没,那是怡春楼头牌紫嫣小姐的画舫。”
“兄弟,今晚我们一定要去百鹤楼尝尝百鹤宴,我都提前预定了半个月了。”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陈翀的耳中,也让他对这座城市慢慢了解起来。
这时,河边一座精致的茶肆中传来一阵香味。
“新鲜出笼的驴肉包子,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嘞!”
听着这吆喝,陈翀肚子一阵叫,就自然走了过去,要了四个包子,一碗牛肉汤,把小怜放在桌上,立即开动起来。
陈翀吃一个,小怜捧着吃一个,可当他三下五除二的咽下嘴中的包子,再伸手去拿盘子里的包子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盘子里应该剩下两个包子,可现在只有一个包子在盘中。
而且陈翀非常肯定,自己是拿着四个包子坐下来的,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他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又是个半大孩子,想了想也没声张,只好喊小二哥,再送两个包子过来,把桌上最后一个包子递给了小怜。
等小二哥把包子端过来,陈翀拿了一个在手上,假装低头啃包子,可双眼却偷偷盯着盘子。
突然,半个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包子飞起来了,“哧溜”进河里了。
这次,小怜也噌的追逐包子而去,身子灵活的像一道轻烟,但还是没能抓住包子,兽眼睁睁的看着,包子飞进了水里。
陈翀这时是两眼圆瞪,嘴巴大张,一副真的见到鬼的表情,身子都僵住了。
场面确实有些惊悚,陈翀扔下一两银子,起身喊了声小怜,就准备离开。
毕竟这个事情他没法跟人说,也不好声张,即使说了也没人相信。
可是,喊了两声小怜,小怜没动,反而朝他叫了两声,意思让他过去河边。
陈翀顿了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只见河岸上一个草丛里,蹲着一只通体雪白、两只绿油油碧眼的水瓢大蟾蜍,正开心的吃着包子。
天大地大,陈翀的小心脏还不够大,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只蟾蜍。
开口说道:“原来是你这只癞蛤蟆偷吃啊,可是把小爷我吓得够呛!”
刚说完还来不及反应,脸上就感觉被人吐了口水样,黏黏糊糊的难受。
然后就发现碧眼蟾蜍的长舌,不停在自己脸上缭绕,陈翀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挡不住这滑溜的舌头。
这时,小怜则“吱吱”的对蟾蜍叫了起来,碧眼蟾蜍也“呱呱”的回应了两声,总算是不再朝陈翀吐口水了。
小怜又向陈翀眨了眨眼,“吱吱”的比划了下,陈翀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应该喊碧眼蟾蜍叫做癞蛤蟆,这只蛤蟆生气了呢。
明白这点后,陈翀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算了,是我不好,你长的这么好看,还爱吃包子,就叫你小胖吧。”说着他又返回包子铺,买了四个包子回来,放在小胖嘴边。
小胖瞪眼看了看陈翀,又看了看小怜,“呱呱”叫了两声,突然一个纵身,跃入了河里。
陈翀一脸懵逼,心说刚还想夸你通灵,一转眼就翻脸,友谊的小船也太不结实了些。
就准备把包子收拾下回去,哪知,小怜咬了咬他的裤脚,让他等一下再走。
约莫过了一刻钟,陈翀实在无聊,再次准备离开,只见水花分开,一道白影跃入草丛。
“小胖?!”
这时,碧眼蟾蜍口中含着七八株药草,这株药草没有完整的根茎,都是一些须状细根,通红的主茎上,长了六七片碧蓝色叶片,乍一看绝对的冰火两重天景象。
“冰火银线草!”陈翀一声惊呼。
这株草药和《丹道真解》上介绍的一模一样:“冰火银线草,生于岩浆池边阴寒之地,阴阳调和,夺天地之造化,乃是炼制阴阳交泰灵丹的主药之一。其形如银线,根茎如须,叶厚……”
陈翀一时之间呆了,这冰火银线草不仅是极难寻觅炼制某些灵丹的天材地宝,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修炼阴阳锻体功筋膜篇的最佳灵物。
这不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么,吃个包子吃出这样的怪事,也是没谁了。
小胖把七八株冰火银线草吐在陈翀脚边,“呱呱”叫了两声,又低头欢快的吃起了包子。
那意思是说,大爷不占你便宜,这点药草赏你了,肯定比你包子值钱多了。
陈翀亦是尴尬的紧,只好连忙收了这贵重的礼物,看着小胖把包子吃完。
小怜和小胖“吱吱呱呱”交流了一阵,小胖飞身入河,小怜也跳上陈翀的肩头,便朝杜府的方向走去。
由于路线不是特别熟,绕了点路又问了人,陈翀才回到府上。
时间也不早了,他便没有走正门,从侧门进来,准备绕过正厅,去往后院自己歇息的厢房。
刚走近正厅,只听见一声严厉的喝问声传来:“不是跟你交代了,一定让那小子把妹妹带来,留在府中教养吗?这点事都办不好,没用的贱人!”
陈翀立刻听出这是杜忠的声音,前进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并闪进了路边小树阴影下。
“对不起,老爷,我真没把这个当回事,再说,老爷一定要把果儿接过来,到底为何啊,妾身实在是不明白。”
一个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那是彩环。
“蠢货就是蠢货,跟你爹一样蠢,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后面再找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孩子弄来。”
话音刚落,就见杜忠从正厅出来,朝外走去。
陈翀站在树荫下,一动也没敢动,身子僵硬,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