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巧莲愣了一下。
没想到姜融会这么冷漠。
“小融，你还在生妈的气吗？”路巧莲的声音有些发颤。
显然被姜融的冷漠，给伤到了。
姜融余光瞥见她的身形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角。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
毕竟过去十年，路巧莲给过她温暖。
她还狠不下心。
“阿姨，我没什么可生气的。”姜融抬头，隔着半人高的围挡，对上路巧莲的视线，“您和路晟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掺和了。”
路巧莲一噎。
她实在不敢相信。
对姜融十年如一日的好。
就这么禁不住考验吗？
路巧莲语气也淡了下来，“小融，人无完人，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你一味的好。有时候，好是对比出来的。”
姜融没听出她话中有话。
路巧莲，刚退到一边去。
一个聒噪沙哑的声音便传来，“姜融，好啊，你在这啊！”
姜融倏地皱眉，闻声望去。
姜成海气势汹汹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他身旁是姜融的母亲张云，受气包一样的女人，瑟瑟缩缩躲在姜成海身后。
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怎么会呢！
姜融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路巧莲。
后者脸色淡淡的，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心尖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不等姜融细想，姜成海上前，“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拉黑你老子，我看你就是不想赡养老人，来人啊，大家都看看，这个逆女，自己过上好日子，却让父母吃苦，电话都拉黑了。”
姜成海的声音很大。
这会儿又是就餐高峰期。
人来人往。
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
这样的戏码并不罕见。
但大家还是会被狗血家事吸引。
没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那个女儿穿着亮丽，看她父母穿这么朴素，也真的黑心啊。”
“自己的父母都不养，却有钱来逛街吃饭。你看她旁边的购物袋，那个牌子不便宜的。”
“长这么漂亮，不会是傍上有钱男人了吧？”
恶意的揣测和议论，汹涌而来。
姜成海看气氛烘托差不多了。
见姜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根本无力反驳。
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得意地仰起头，“你毕竟是我亲生的女儿，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每个月给我打钱，我就勉强原谅你。”
从小到大，姜成海最擅长pUA。
只要姜融肯听话，他就会施舍一点“父爱”给她。
小时候姜融贪恋这微薄的亲情。
但现在她，不稀罕了。
姜融冷眼看着姜成海“表演”。
在他得意的空档。
姜融冷声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
“你才十几岁，就被你卖给村里的老光棍瘸子，想换彩礼，给你儿子攒钱的事，你怎么不说？我不拉黑，难道还要供着你？”
姜融的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几秒钟。
之后，瞬间炸开。
吃瓜群众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
“什么玩意啊！闺女不是亲生的吧？”
“把闺女当血包，才十几岁，怎么能这么狠啊！”
“你看那个当爹的，一脸凶狠，女儿又长这么漂亮，谁对谁错，高下立判。”
眼看风向，因为姜融的一句话，就彻底反转。
矛头指向了自己。
姜成海跳脚，“什么我把你卖掉！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家里穷，养不起你，你贪慕虚荣，就去卖身换零花钱。”
没有底线的人。
谎话说得多了，自己都会当真。
姜成海声情并茂，手舞足蹈。
指着姜融，“她为了十几二十块钱，想买条花裙子，就敢去卖，要不是我拦着，她早就——啊！”
姜成海被泼了一身热茶。
薄薄的t恤，瞬间洇湿。
烫得他皮肤通红。
他扯着湿透的衣服，跳来跳去，“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用热茶泼我！”
姜融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你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礼尚往来而已。”
“我泼什么脏水？我说的都是实话！”
姜融越过姜成海，看到路巧莲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路巧莲最清楚来龙去脉。
她可以帮姜融说话。
但是她没有，她在等姜融的信号。
姜融求饶和好的信号。
心口闷痛一下。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最敬重的人。
竟然会用戳她痛处的方式。
来对她做服从性测试。
可姜融，不知道什么是服从。
也不屑于求她的帮忙。
“你这个死丫头！”姜成海恼羞成怒。
突然暴躁起来。
胳膊抡圆，高高抬起。
却没能落下去。
手腕被人从身后使劲攥住，反剪到他身后。
姜成海哀嚎出声，“放开我！”
他猛地转头，看到一身制服的警察，顿时哑火。
“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寻衅滋事，污蔑诽谤。”
姜融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您好，是我报的。”
刚才姜融看到姜成海出现，就已经偷偷用手机短信报警。
她跟姜成海周旋这十几分钟，就是在等出警。
她拿出手机，很快调取了一张照片出来。
“这是我十年前的报警记录，姜成海作为父亲失责，甚至暗示我们村里的邻居，对我实施侵犯和暴力殴打。”
姜融的声音铿锵有力。
将手机上的照片递到警察跟前。
对方看完。
脸色更黑了几分，声音严厉，“你跟我们走一趟。”
转而看向姜融时，声音却温和了不少，“姜女士，麻烦你一起去做份笔录。”
姜融颔首，“好。”
姜成海脸色发白，直喊冤枉。
但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边倒地开始咒骂他。
姜成海散播的谣言不攻自破。
大家转而同情，姜融的悲惨身世。
一直没说话的张云，突然冲上来拉扯姜成海，“不要啊，不要带他走。小融，你不能这么对你爸啊！”
都这个时候，张云还在袒护姜成海。
姜融看她的眼神也冷了几分，根本没回应她的乞求。
转身要走。
张云却突然冲过来，跪在地上抱住姜融的腿。
“我们是一家人啊，小融，你就替你爸爸求求情吧？”
姜融冷冷的扒开张云，“我会申请跟你们解除关系。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一家人。”
张云愣在当场。
人群中的路巧莲，脸色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