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扒着窗户沿,一只腿踩着房板,正准备爬进去,突然从窗户里探出个惨白的脸,与我撞了个满面
噌的一下,我的头发都吓竖直了,人就直愣愣的杵在那,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猛跳,硬是没喊出来
那个惨败的脸,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瞬间后退了一些,才发现竟然是曲冉
他妈的,这时候我是真想踹他一脚,他差点没把老子给吓死过去
“我靠,宗主,你们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三更半夜的,吓我一跳”
曲冉拍着胸脯小声说
看样子,这个宅子是个空置的,曲冉在这盯人
我爬了进去,轻踹了他一脚
“你他妈突然探出来,我差点被你吓撅过去”
季宸也翻了进来,问曲冉什么情况了
曲冉打了个哈欠说
“整个村年轻的女子,基本上都是这个状态,差不多有七个,还有三个女子看着不像本地人,一共十个”
“晚上十点左右,有个女人好像要生了,喊了半小时,后来就没动静了”
晚上十点左右,那时候我们刚到镇宁
这么说来,我背着的虫卵可能就是刚产下来的
“见到人首虫身的大虫子没有”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包袱问
在考古发掘资料中,出现过人首虫身的陶俑,这种陶俑分为两种,一种是人首蛇身,因为蛇在闽南地区也被称为虫,另外一种是人首蠕虫身
这种陶俑被认为是祖先崇拜,也许是以前的人也见过这种东西,所有人用陶俑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我们现在遇到的,就是人首蠕虫身
季宸说这种虫有个统称,被称为蠠,取自像形字意,上首为人面,下首为虫
曲冉摇了摇头
“没见到,估计不在这,在山里头”
山里?我觉得不可能,有人在养这蠠,目的就是为了拿到虫蜕,如果在山里,那就不好控制了
我思考了一会说
“也许在这个寨子的底下也说不定”
贵州多溶洞,利用溶洞来养这些玩意,最合适不过
季宸认同的嗯了一声
曲冉摸着下巴思考了会说
“倒也有这个可能,反正我盯了两天了,没见到那玩意”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得,嘶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倒是新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年纪大概二十四,看着不是本地的,眼神呆滞,像受了什么重大刺激”
我找了个窗子,扒开了一点缝隙,趴在缝隙处往外看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木楼地势较高,能看清大部分的木楼情况
整个寨子依旧静悄悄的一片,连个看守的都没有
这不正常
如果有外地人被骗被绑至此,一定会有动静,但这安静的过分了
“白天这些木楼里都有人生活?”
我小声询问曲冉
曲冉嗯了一声
“别看了,我确定,晚上也在,我去看过,睡的跟死猪一样深”
我愣了一下,睡的跟死猪一样,那更不正常
“我靠,方安你生了个娃??”
突然,曲冉十分夸张且惊悚的说了一句
一看他将那个包袱给打开了
我心说他真是脑壳抽了,小声骂道
“我他妈一个大男人,我生个鬼,再说就算是老子的,不也得十月怀胎,你跟我分开两天,速怀速生啊?产蛋也他妈没这么快!”
曲冉这时候大概才转过弯来,哦了一声
“哦,那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宗主就这么厉害呢”
一下子我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他以为我跟季宸是那种关系
季宸正从包里拿东西,突然笑了一声,大概也是觉得真他妈的离谱
我又轻踹了曲冉一下
“这不是人胎,是虫卵”
为了防止他以为我生了个虫卵,于是我将来龙去脉快速的跟他讲了一遍
曲冉听后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那戳那玩意玩
我让他别给戳死了,又重新包好,背在了身后,让他带我去看看跟老宋接头的那个女人
曲冉带着我们依旧是从后山坡绕,再从山坡绕进了寨子里,寨子里是岩石铺装的路面
绕了几个巷子,最后停在了一栋吊脚楼的面前
这座吊脚楼,跟其他的倒没什么区别,纯木式结构,底下养着三只猪,个个肥头大耳的,散发着一股猪圈的气味,不是很好闻
这些猪见人来了,以为来喂食,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季宸从地上捡了三颗石子,同时一丢,这三头猪就倒了下去,应该是做美梦去了
这里没有可爬的山坡,只能走楼梯上去,不过这木楼年代已久,楼梯一踩上去就发出了那种吱嘎声,在这静谧的深夜显得尤为明显
我每踩一步,都得悬着心,四周查看动静,等声音完全沉了下来,再走第二步
上了二楼就是挑廊,挑廊就是整个吊脚楼向外挑出的部分,底下靠大量木柱支撑着
挑廊的左边就是几个房间,曲冉在一个房间门前,用匕首插了进去,鼓捣了几下,门后的木栓就开了
小心翼翼的开了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好熟悉的香……
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片段:
迷迷糊糊的视线,红木圆桌上摆着香炉,细烟飘渺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会,睡着了,就不会恨我了,凌麟……”
有人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是那个人的声音
立马我就捂住了鼻子,同时捂住了季宸的口鼻,这香会让人昏睡
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搞得?
曲冉转头看向我,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拇指往下翻,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意思就是说我不够义气
季宸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快速进了房间,将香薰给灭了,我们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的布置也很简单,中间是客厅,借着月光,能看到一些简单的竹制,木制等家具
左右两边都是房间,房门并未关,曲冉带着我们进了左边那个房间
一女人正背对着我们侧卧熟睡,身上盖了一条薄被,穿着布依族女子的刺绣睡衣,睡衣十分宽大
她的脸上带着点微笑,手抱着肚子,大概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幸福
看到这一幕,我才明白季宸为什么会自我怀疑,在虚假的幸福中死去,还是在残酷的真相中艰难求生,这个命题,没有答案
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无法替当事人作出抉择,每个人能承受的能力并不相同
如果真相极度痛苦,有些人宁愿会选择在虚象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