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依言打开手帕,里面露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款式有些老旧,但分量十足,在灯光下闪着温润又诱人的光泽。
“这个……这个更不是我的。”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丢的就是钱和票证,还有一些介绍信和军功章,绝对没有什么金戒指。”
“好,我们知道了。”老刘点点头,心中对案情的判断又清晰几分,“你的钱和票证,还有军功章这些,等我们核实清楚情况,履行完手续,会依法发还给你。现在,你再详细说说,你这包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怎么丢的?”
张西范定定神,努力回忆道:“就是今天下午,大概一点钟吧。。。。。。。。”他把事情重新再说一遍。
老刘的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个一直低着头、把脸埋在膝盖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棒梗。
“小孩儿,过来。”老刘直接呵斥着棒梗。
棒梗吓得浑身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磨磨蹭蹭地,一步三挪地蹭到桌子前,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桌子上的背包和钱。
“抬起头来。”老刘命令道,声音加重几分。
棒梗这才慢慢抬起头,小脸上挂满泪痕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嘴唇哆嗦着。
“认识这位叔叔吗?”老刘指指旁边的张西范。
棒梗飞快地瞥一眼张西范,立刻像被烫到一样低下头,蚊子哼似的“嗯”一声。
“桌子上的包,是不是你拿的?”老刘的声音沉下来,这小孩简直是从根子里都坏掉,居然敢偷人民战士的东西,差点给他们派出所惹出大麻烦。
棒梗的身子抖得更厉害,牙齿咯咯作响,不说话,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说话!做错事就要敢承认!”小赵在旁边用手指敲敲桌子,发出“笃笃”的声响。
“哇——”棒梗被这声音吓得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我拿的……呜呜呜……”
“为什么拿?”老刘紧紧盯着他,追问。
“我……我今天中午出去,看见……看见这个叔叔睡着……”棒梗抽噎着,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张西范,“那个包……就放在他旁白上……绿色的,看着挺好……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说清楚!”
“我就是……看那个包挺好看的……就……就想拿回去……”棒梗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想偷钱……我不知道里面有钱和戒指……真的……”
“没想偷钱?”老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你为什么要把包藏到你家炕洞最里面?为什么还要用油纸把钱和戒指单独包起来,藏得那么严实?你要是只想要个包装东西,直接拿走不就行?”
棒梗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和哭。
“老实交代!”老刘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棒梗一哆嗦,
“你是不是看他睡着,周围没人,一时起贪念,就把整个包都偷走了?拿回家发现里面有这么多钱和金戒指,你和你奶奶是不是都高兴坏?是不是你奶奶让你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不许告诉任何人,等风声过再拿出来花?!”
老刘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中棒梗的心虚之处。
尤其是听到“奶奶”两个字,棒梗像是溺水的人抓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凶,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是奶奶!是奶奶让我藏起来的!我把包拿回家,奶奶看见里面的钱和戒指,眼睛都亮起来!她说……她说这些钱和戒指都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是她的!把包藏在炕洞最里面,谁问都不能说!不关我的事!都是奶奶让我干的!呜呜呜……警察叔叔,你们抓奶奶去吧,别抓我……”
他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到贾张氏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罪责,让自己免受惩罚。
张西范在旁边听着这一切,脸色变又变。
看着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偷东西、撒谎、推卸责任如此熟练自然,心里像打翻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孩子,算是彻底被他那个奶奶给教废!
老刘看着棒梗这副模样,心里暗叹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贾家这种环境,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他转向小赵,示意他:“详细记录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在棒梗身上,语气严肃地说道:“贾梗,你偷窃他人财物是事实,不管是不是你奶奶教唆,你都已经犯错误,至于最后怎么判决,自然会有法律来审批!”
棒梗听到要审批,判决被吓的,一个劲儿地哭。
老刘转向张西范,语气缓和一些:“张同志,您先外面坐一会,我这边很快就出来找你。”
张西范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阔别多年的家,就遇上这种糟心事。
那个叫棒梗的孩子,看着也就十岁,撒谎、推卸责任却那么熟练,真是让人……他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没过多久,小赵从审讯室里出来,对他招招手:“张同志,你跟我来一下。”
张西范跟着小赵进旁边一间像是办公室的屋子。
老刘也在,桌子上放着那个熟悉的军绿色背包。
“钱和戒指,我们已经清点过,会拍照记录在案。”老刘说着,示意小赵,“小赵,把其他东西也拿出来,让张同志确认一下,我们做个登记。”
小赵应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往外掏东西。除了之前提到的钱和那枚金戒指,还有几样东西被仔细地取出来。
首先是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介绍信,白色的信封有些发黄,上面印着部队的番号和公章。“这是……?”
老刘拿起介绍信看一眼抬头,“哦,军区开的转业介绍信,去轧钢厂报到的?”
张西范点点头:“嗯,正准备这两天就去厂里报到。”这封信要是丢,他的工作安排就得耽误不少时间,这可不是小事。
接着是几封家书,信封边角都有些磨损,看得出被反复阅读过。
小赵拿起信封,看一眼寄信地址和收信人:“这是你家里人写给你的?”
“嗯,是我妈写来的。”张西范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微微一暖。这些信,是他这几年在部队的精神寄托之一。
最后,小赵从包底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沉甸甸的军功章在桌灯下闪着光。
“小赵,都拍下来,登记清楚。”老刘吩咐道。
小赵麻利地拿出登记本,一项项记录:“军绿色帆布背包一个;现金……军功章……”
老刘在一旁看着,等小赵记录完毕,才对张西范说:“张同志,东西你先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介绍信、家书和军功章你现在可以先带走。钱和粮票作为赃物,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等手续走完,会通知你来领取,或者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