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林染心下一动。
原本她已经决定,要远离和傅淮洲有关的一切,再也不要为他心动、为他苦恼、为他难受。
可是,在听到安知夏要告诉她,关于她和傅淮洲过去的事。
而那件事,很可能就是傅淮洲为何如此盲目偏帮安知夏的原因。
林染承认,她还是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那么冷血的傅淮洲,如此袒护安知夏。
连她拙劣的演技也不肯戳穿,甚至为了她去忤逆他向来敬爱的爷爷。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差在了哪里。
林染看了看时间,联系了傅家老宅的管家,请他帮忙向傅老先生告假。
她有预感,自己和安知夏的这次谈话,会让她彻底放下傅淮洲。
届时,她能更坚定地和徐教授沟通未来复学的事。
最后,她再带着最诚挚的歉意,去向傅老先生告别。
林染到了约定的海边。
安知夏已经站在海边的堤岸上,海风吹起她的裙摆飞扬,单薄的身躯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风中,她的莹润的小脸洁白无瑕,对着林染淡淡浅笑。
林染一瞬间走神。
不得不承认,单看安知夏的外貌,是个惹人心疼的小白花模样。
林染走了过去,根据过往经验,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安知夏知道林染在想什么:“怎么,害怕我?”
林染戒备地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
安知夏不再看她,转头看向湛蓝大海的最远处。
声音若即若离。
“可是,你不过来的话,你要怎么知道,我和淮洲的过去呢?”
“比如,我和他的第一面,就是在这里见的呀。”
说罢,安知夏突然跌下堤岸,白色连衣裙顿时像花一样绽放。
“啊!”
安知夏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摔倒在堤岸下的护面块体上,下身开出大朵血色的花。
林染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呆,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吓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知夏!”
远处,傅淮洲不知从哪里奔了过来。
他跳下堤坝,小心将安知夏抱起。
林染才发现,安知夏的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她靠在傅淮洲的怀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
“淮洲哥,好疼啊。”
“我好疼啊,淮洲哥。”
傅淮洲的随行保镖们将安知夏抬了上来,紧急送往最近的傅氏医院。
傅淮洲站在堤岸上,风吹得他前额的头发垂了下来,遮挡住了视线。
黑色的西装上,大片深红色血迹。
林染这时才回过神,磕磕绊绊解释:“不是我,是她自己,她自己跳的。”
扪心自问,林染自己若站在傅淮洲的角度,她都不会相信她此刻所说的话。
林染心死如灰,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傅淮洲都只会觉得,是她害了安知夏。
谁料,傅淮洲低声说:“我知道,林染。”
“知夏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约了她见面,就在这里,她还让我也一起来,说要当面说清楚误会。”
“但我知道,只有她会想到约你在这里见面。”
因为,这里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林染在心里替傅淮洲补充上他没说出口的话。
傅淮洲看向载着安知夏远去的车队:“我怕出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我看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
林染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所以,你是担心,她是有什么预谋?”
果然,傅淮洲知道安知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么,傅淮洲,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林染问不出口,只能在傅淮洲的眼里寻找答案。
傅淮洲别过头:“先去医院吧。”
……
林染和傅淮洲一前一后赶到医院。
医生已经初步处理了安知夏受伤的部位。
“腿骨骨折,需要好好休息。”
“并且……”
“不排除以后需要一直坐轮椅的可能。”
“或者说,是有很大可能。”
傅淮洲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安知夏的手。
安知夏头埋在傅淮洲胸膛,痛哭:“我、我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吗?”
“淮洲哥,我害怕……”
傅淮洲抬眼看了一眼林染,低头对安知夏说。
“现在知道怕了?”
“那你跳下去之前怎么想的?”
安知夏突然止住了哭泣。
她看看傅淮洲,又看看林染。
她知道,她做的事情,没有瞒过傅淮洲。
不,肯定是林染抢先和傅淮洲说了什么!
安知夏又和之前一样,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把事情推到林染头上。
傅淮洲失望地揉揉眉心:“知夏,我都看见了。”
“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你们的动向。”
安知夏心底一凉。
林染内心也是说不出的酸楚。
因为傅淮洲看见了,所以他才相信她。
否则,他也许还和在海岛上那次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安知夏。
“为什么,知夏?”傅淮洲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染是我的太太,也算你的嫂子,你……”
林染感受到,自己的心又开始回温。
安知夏哭着打断他:“淮洲哥,我妈要把我嫁给秦简。”
“淮洲哥,我、我不能嫁给秦简。”
她从安太太的人选中,挑了一个最声名狼藉的说出来。
秦简,一个连不怎么交际的林染都听过的名字。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欺男霸女,禽兽不如,更适合他。
林染记得,p大就有个女生,被秦简各种手段追求到手后,又很快被抛弃。女生发现怀孕后去找秦简负责,最终却被人发现倒在某个窄巷,浑身是伤,孩子也没了。
只可惜,秦家也算有点势力,每每出事后都能给各方砸钱,替他把屁股擦干净,事后也最多禁足一段时间,实则是帮他避风头。
“林染,你先回家,我处理好了就来找你。”
林染脑袋里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傅淮洲要怎么处理。
说到底,这毕竟是安家的家事。
走出病房,听见傅淮洲的人在给医院院长交代,要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医疗手段,医治好安知夏的腿。
院长连连点头。
林染则在想之前医生说的话。
安知夏能再站起来的可能性不高。
那要是她以后真站不起来了呢?
傅淮洲一边说着自己是他太太,一边却又要林染回避。
林染脑子里一团浆糊。
看了眼手机才发现,经过这一系列折腾,和徐教授约的时间快到了。
驱车赶到徐教授家,之前的学院院长和学生处老师也在。
对于林染愿意回到学校这件事,他们显得比林染自己更开心。
林染则很不好意思,她之前休学的时候,几位老师惜才心切,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劝她回头。
院长看出了她的顾虑,直言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你不要有太复杂的想法。”
“你就当之前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林染眼眶微热,连连点头。
“但是,你要想回到我的组,必须有让人心服口服的本事。”徐教授把现在组里的情况告诉林染。
林染知道,徐教授的组是全学院最抢手的,一般只招硕博学生,林染是第一个以本科生身份入组的学生,当初还是徐教授力排众议争取的。
并且,目前组里已经满员,林染想要回去,就必须要有人出来。
“你看看这个,”徐教授拿出一叠资料,“科技部来找我合作的这个项目,博士生抽不了人去做,安排硕士生去做又差了口气。”
“之前你去科技部领奖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你了,之前来问我要人,被我推回去了。”
“现在,正好给你个机会,去做出点成绩,名正言顺回来组里。”
林染信心满满接过资料。
果然方向和她当初参加科技部举办的比赛、获得特等奖的那个研究方向很契合。
只是……
地点远在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