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夏脸色一僵,又很快装出一副委屈包的样子:“林染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在气我把我们的计划告诉淮洲哥吗?”
“你不是说,你喜欢封钦哥吗?我想帮你,所以才同意的。”
见安知夏竟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林染气急,但也知道症结不在她。
在于傅淮洲。
“傅淮洲,”林染第一次叫傅淮洲全名,“你相信她说的话?”
以前都是称他“傅总”,后来关系近了一些,又变成“淮洲”。
傅淮洲面露不悦。
安知夏是知道他们夫妻关系的,他这时拉着林染过来道歉,是希望她以后能和安知夏好好相处。
他自认为,没有继续追究封钦和林染的事,已是他少有的宽容了。
毕竟,根据齐叔的汇报,暂时没发现他们有逾矩的行为。
他愿意继续给林染机会。
直到她彻底明白,谁才是她应该依靠的臂膀。
什么学业、什么科研、什么封钦……
刹那间,傅淮洲发现自己心里的想法,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明明,他是想要报复林染!
报复林染明明和林远文一起设下了针对傅氏的死局,却还一脸无辜、大义凛然为傅氏献身、为她父亲赎罪。
看着她一一接受了结婚的条件,放弃出国参与全球最前沿项目、从p大休学……他承认,他享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可当他那天在病房发现封氏集团的继承人竟和她是旧识,甚至还很关心她时,他的想法就默默发生了变化。
他想把林染绑在自己身边!
察觉了内心的变化后,傅淮洲避开林染的眼神。
而在林染看来,他心虚了。
原来,你也知道,你只是为了袒护她而责难于我。
林染刚悸动两天的心,又沉了下去。
“傅淮洲,我不相信,她那么拙劣的谎言,你听不出一点破绽。”
“即便你不肯信我,那么齐叔呢?”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傅淮洲别过头去,内心还没能承认自己情感的变化。
林染更是心碎,连傅老先生都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傅淮洲却还在甘愿相信安知夏蹩脚的谎言。
不过是有心偏爱罢了。
看着安知夏得意的神情,林染想最后再尝试一次。
最后一次。
“傅淮洲,我知道你和安知夏认识得很早。”
“心理学上有个理论,对一个人的看法,会长时间受对ta的第一印象的影响。”
“傅淮洲,或许她从前真的是你心目中的单纯无害小妹妹,但是……”
“人是会变的。”
林染认真地看着傅淮洲的眼睛。
她没有选择和安知夏打擂台、去争论到底谁说的是实话。
如果傅淮洲一直不肯面对现实、一直对安知夏抱有滤镜,那林染也不想再继续坚持了。
林染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路过的小护士们对着安知夏的病房指指点点。
“听说,昨晚是傅总亲自护送进来的。”
“我偷偷瞅了一眼,长得可漂亮了!”
“娇娇软软的,洋娃娃似的。”
“这样看来,好多小护士要梦碎了~”
“还说别人呢,你不也是?”
林染想起,自己上次车祸被送到安氏医院,傅淮洲在知道自己出事后,也没安排转到傅氏医院。
倒是安知夏,明明安氏旗下也在经营医院,傅淮洲却为她的声誉考虑,安排她住进傅氏的医院,还是SVIp病房。
种种区别,也难怪安知夏屡屡挑衅,还明目张胆地污蔑她。
心不自觉又抽痛了一下。
走到地下车库,林染意外遇到了安靖北。
安靖北脸色很不好:“林染,你胆子够大的,敢对我妹妹下手。”
“你真以为,有傅老先生罩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
“别忘了,你还没进傅家的门。”
林染要被这对兄妹无语死了。
一个二个地冲到她脸上来找麻烦。
“安少来晚了,傅淮洲已经替你妹妹主持过公道了。”
“你这么紧张她,要不再努努力,像去年抢我出国科研名额那样,把傅太太的位置也抢了去。”
林染懒得解释,开车扬长而去,只把尾气留给安靖北。
当初结婚时,傅淮洲要求她放弃学业,专心打理傅家内宅事务,她欣然同意。
结果婚后才发现,傅氏家大业大,光管家就十好几个,内部管理体系早已非常成熟了,轮不上她插手什么。
她当下就明白,傅淮洲所谓的专心打理家事,无非是想报复她。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她参与了林远文对傅氏的陷害,他娶她也是迫于形势——
只有娶了林染,把林染和傅氏绑在同一条船上,才能逼林远文停下对傅氏的打击。
既然你想当傅太太,那就得专心当傅太太。
什么个人前途、个人价值、个人荣耀,都与她无关了。
她淡然接受了现实,安心做一个每天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好妻子,默默承受傅淮洲的一切。
日子久了,她逆来顺受的模样,也让傅淮洲消气不少,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敌视了。
直到安知夏回国——
像个胜利者般,在拿到了被林染放弃的出国名额后,又回来缠着傅淮洲。
路上,徐临初打来电话。
“徐教授?”林染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林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徐临初语气中有些失望,又有些妥协的无奈。
林染想起来,以前每次外出学习、参加会议,回来后都会专门向徐教授汇报。
而这次,因为着急赶去海岛找傅淮洲,只是在会后发了一些资料和自己的见解给徐临初。
尽管已经不是徐临初的学生了,但林染很感念她曾经的关照,同时也很愧疚自己辜负了她的栽培,因此还是想能把徐教授托付她的事给有始有终地做完。
于是,她方向盘一打,朝着徐临初家的方向开去。
……
进门后刚坐下,徐临初拄着拐棍,端出一碗红豆沙。
和以前一样,只要她来,徐临初都会准备一碗红豆沙,让她先垫垫肚子。
在这难得的平和氛围下,林染紧绷许久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细细品尝着红豆沙,发觉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熟悉的教职工楼,熟悉的客厅,熟悉的红豆沙。
离开的这一年多,一切好像都没变。
只有她自己丢失了。
林染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进红豆沙里。
徐临初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递来纸巾。
“上次封钦告诉我,他觉得你心里压着难事儿,”待到林染平复情绪,徐临初说出林染进门后的短短数分钟内,她的判断,“林染,今天见到你,我觉得你过得并不好。”
闻言,林染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