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大刀就这么抵在我的额前不远,伊刀压着眉毛,低头看我。
“狗崽子,下辈子再来过吧。”
他话音刚落,上前一步,那大刀便砍了下来。
我一咬牙,重新攥起长剑,腿部用力翻身借势转到他身后,奋力向下一挥。
伊刀,你好好看看,这是我的狗牌——!
寒光闪过,他猛地侧头瞥了我一眼,抬腿后踹,竟直直将我踹出去七八米远。
我一阵翻江倒海,硬是将这股晕眩反胃感压了下去,拿剑撑住身子,再抬眼,伊刀正收势,叹了口气瞪向我。
“这招,谁教你的?”
我知道这是他认出我了,轻笑一声强撑着站起身:“伊刀,江湖人称死人刀。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呢。”
伊刀眉头锁的更甚,杀意却一点也不见了:“你拿老子练武?”
“是又如何?”
他眉角青筋明显挑了挑,又一箭步冲上来,大刀再次砍向我的脖颈。
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但还是忍不住浑身绷直。
不是不放心刀哥,是不放心我自己。
现在站着已经有些吃力了,万一稍一不慎往左往右的倒倒,他收不住刀真给我砍个痕出来怎么办?
破风声刺进耳朵里,凌冽寒气直逼脖颈,我甚至能感受的到刀刃的冰凉。
大刀紧贴着皮肤,却又停的恰到好处。
不痛,但痒。
我看向他,他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五个像素点,将大刀收了回去。
【笑了?他笑了?!】
【这一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欸,是在哪里来着。】
【别装了,跟黑衣人他就是用的这一招,好像知道他们压根不会伤害他似的,一股有恃无恐的味儿。】
【我知道了,510的挂叫国运副本新晋妲己,如何一动不动让两个恐怖如斯的boss爱上我。】
【回家吧楼上,回家吧。】
伊刀收了刀,也再没了要打架的意思:“滚起来,喂,狗崽子,带老子去不羡仙。”
我晃了晃手腕试图缓解刚才吃下的那招留的痛感,闻言不屑道:“大侠不愧是大侠啊,就连求人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你几个意思?”伊刀将眉毛一横,抱着两只胳膊,“带路,或者老子一个个村杀过去,清河这么大,总有几个软骨头。”
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如果有,那就是系统不让。
但现在系统没说话,那就是没有。
我点点头:“好啊,我带你去不羡仙,但……”
“咳咳咳。”
一阵明显压低声音的咳嗽声传进我耳朵里。
这里地方并不大,而且是个地窖,有回声,就算再怎么压声音也容易被听到。
伊刀扭头瞥向我身后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瘦老弟,上前走了两步。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干脆没阻拦,靠着酒器架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
伊刀手起刀落,扑通一声,再倒下的便成了尸体。
他又挽起手臂擦了擦刀,这才看向我上下打量:“你从不羡仙那么安稳的地方长起来,居然不拦我一下么?”
我摇摇头,开了个玩笑:“搞得好像我拦了你就会放过他似的。江湖上大侠做事,我一个无名小卒哪里说得上话。”
他哈哈笑了两声,伸出大手拍了拍我肩膀:“好小子,这拍马屁又是谁教你的?”
我肩膀一沉,只感觉像是被只熊瞎子拍了似的,险些没站稳:“呃,总之不是寒香寻,也不是江无浪。刀哥,说来话长,咱先上路。”
“好,干脆利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带路吧。”
我和刀哥将窑洞里的尸体处理完,又锁好了瓷窑的门,这才上了马。
刀哥在前面攥着缰绳,我坐在他身后。
夜色渐深,我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几时,周遭冷风起,我下意识拽了拽刀哥的衣襟。
伊刀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
马四条腿走路难免颠簸,半晌后,他开口问:“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寒香寻……不,不对。江无浪也不对,他应该三年前就不在了。”
“一本书,叫……叫《大侠传》。”
刚刚那刀的威力还没彻底消退,我只觉得浑身酸痛,从穿越来之后一直保持精神集中直到现在,再加上马背颠簸,又冷又累,直打哈欠。
是我今日从将军祠老金的擂台那里赢来的彩头之一,红线喜欢大侠,红线还喜欢大刀,武功秘籍,马。
“还有松子糖……酒酿……”
我意识不清,也不知道自己黏黏糊糊的到底有没有说完。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我也该睡了,都追一天直播了,挂国运直播时长能不能送鸡蛋啊?】
【明天见吧各位。】
【到点睡觉,很有生活了。】
再有意识时,天已大亮。
微风吹在脸上,刺眼的阳光逼得人睡意全无。
被子呢,不是,我被子呢。
不对,我死了,我在燕云十六声的世界里。
“刀哥!”
我瞬间慌了,猛地坐起,四下打量,还没等看清自己身在何方,脑袋上猛地传来痛感。
“喊喊喊,喊什么喊,”伊刀站在我身后,手里举着刀柄,瞪眼瞧我,“吓老子一跳。”
只见伊刀跨立站着,依然凶的不行。
他身边是一簇正燃着的篝火,上面还烤着三只野鸟。
我闻到香味这才像被激活了那样,忽然想起来自己从穿越过来后居然一点进嘴的东西都没有。
“想吃?还没烤好,再等等。”伊刀看出我嘴馋的模样,大马金刀往旁边野地里一坐。
“你昨天一个猛子就从马上掉下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老子正想着上哪再给江无浪弄个儿子去的时候才发现,你这个狗崽子是他娘的睡着了……”
我脑子发懵,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
从竹林旧居到将军祠再到不羡仙,然后见寒姨见千夜。
后来寒姨让我去瓷窑催酒器,我去了,告诉宋九要调查,然后就没再回去?
完了,寒姨得担心死了,回去又要挨骂了。
伊刀伸手转了转串着烤鸟的木签,缓了口气继续说:“怎么,寒香寻拿你当苦力?又是跑瓷窑又是昏迷,她不给你饭吃?”
直到刀哥扭头看我,等我回答,我这才猛地把思绪抽回来:“啊?”
“嘁……”他撇了撇嘴,挪开目光,“不会摔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