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作一顿,思路被打断,不由自主扭头看向他。
他一边咂舌,一边装模作样的继续道:“你是怕到时候你自己会死?所以现在开始吩咐后事……哎?”
屹川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逼得他停了话:“瞎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刚才自己不都说了不要反向立flag?”
“我这不、”
“是,我确实是在嘱咐后事。”我轻笑一声,点点头,“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也不确定到时候那个吐着血喘着气、半天憋不出来个屁的人会是我。”
“你……”屹川皱眉,“你不是说你有底牌的吗?”
“这也没错。”我哑了哑嗓,抬头看向潭当归,“但我的底牌有多大、能不能兜住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潭当归也是个聪明人,脑袋转的快。
他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又低下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我这才再看了看屹川:“我在不羡仙已经死过一次了,跟你一样,我也不怕死,但我得确保一切顺利,确保上天堂之后五十年看不见你们。”
他抿抿嘴,没说话,挪开目光。
“行了,还有第三个事儿,”我提高了些音量,把话题拉回来,“要是副本杀完黑财神还没结束,不管后面还有怎样诱惑、或者说保底的奖励,都必须从副本离开,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月曦,告诉她这就是个副本游戏,别陷在这里,她毕竟……算了。”
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她在这里活了十六年的好。
“记住了。”
屹川应该误以为我把她当初说要留在这儿治病的话当了真,不过误会就误会去吧,事到如今,都一样。
“第四。”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介绍黑财神的机制。
包括一二三阶段的技能招式、战斗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该输出等一系列细节。
我满脑子里搜索当初无伤通关黑财神的技巧,直到把所有能说的都说了一遍之后,这才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听懂了?”
“听,”屹川歪了歪脑袋,皱着眉毛一副清纯大学生碰见函数题的死样子,“听懂了、吧。”
再看潭当归,眼睛都直了:“呃,懂了懂了。”
“……”
懂就怪了。
也没指望他们只听就能听懂,只是打个预防针,别等打起来了怯场就好。
“那我没有要说的了,就这些。”我将胳膊抱在一起,“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两人摇了摇头。
“准备好的话,那我们走。”
我伸出手,他们两人也将手放了上来。
而后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要去的地方。
一阵又冷又急的风吹过,再睁眼,我们便已经站在了熔炉顶的小平台。
天色昏暗,飘着几朵隐约可见的云,寒风刺骨,吹的人鼻尖都泛疼。
站在这儿,半个开封城都能一览无余。
我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看向角门方向,今天那边的灯火格外繁华。
“月儿升,月儿沉……”
等等、
是幻听吗?
“我家有个聚宝盆……”
我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屹川和潭当归。
他们两人正研究着中间那个拉杆,察觉到我不对劲之后也看向我:“怎么了?”
“你们,听见了没有?”我指了指耳朵,“有人在唱歌。小孩儿,在唱歌。”
“孩儿莫哭快快睡哟……”
“嗯?”
他俩一愣,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潭当归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你紧张了?咋都开始幻听。”
“我什么也没听见,除了风。”屹川也说。
不对,不可能是幻听。
“睡着宝盆金银生。”
我皱着眉毛,又看向他俩:“真没听见?”
“没啊,”屹川握着那拉杆,蠢蠢欲动,“我也觉得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别怕,我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空气凝固了一秒,他看我们眼色不对,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们,嗯、”
屹川摸了摸鼻底,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笑,扑哧一声咧嘴。
紧张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我耳边也没了那声音,便没放在心上:“行了,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我没事。拉吧,咱们下去。都小心点,下面全是钱。”
屹川点点头,扎稳了马步拉动拉杆。
“轰隆——”
一声闷响,我们脚下的机关裂开一半,一道梯子展露在眼前,直直的搭向下层。
我目测了一下高低,一个纵身直接跃下去。
“哗啦——”
我落地,半蹲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币之上。
整个房间金碧辉煌,堆满各种财宝宝箱,就连几根柱子也是金灿灿的。
我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钱。
沉甸甸的,都是真钱。
沾了人血的钱。
金币山亮得晃眼,我站起身子,缓缓叹了口气。
屹川和潭当归也接连从梯子上跳下来,望着金币山咽了咽口水。
潭当归咂咂舌,什么也没说。
我迈步带着两人往出口走去,坐着电梯下楼,电梯门开,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
“财神爷保佑!财神爷保佑!哈哈哈哈。”
“愿以血肉求赐钱财!”
“愿以我的一切换来钱财。”
“愿以血亲求换钱财……”
道路两边的金钱坑里,无数人被金币埋没,向上伸着手呻吟,说些什么失去理智的话。
我扶住刀鞘走在最前面,在大门前站住。
“推开门就是了。”我轻声说道,反手把大刀卸下来,刀尖冲下扎在地上,用手肘扶住刀柄,然后将手腕上的一截红线卸了下来。
两人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我将红线展开,一手捏着一端,示意潭当归:“来,伸手。”
“嗯?”他一愣,但还是乖乖的将手腕伸出来。
我把红线带在他手腕上,用力系紧。
“这是干什么的?”他问。
“是一位大侠给我的,”我将红线系好,收回手,“会给带来好运,借你戴戴,要是一切顺利,记得还给我。”
“那要是不顺利呢?万一坏了……”他忽然止住,抬头看我脸色。
我冷着脸:“坏了我就弄死你。”
潭当归不易察觉的打了个寒颤,挪开目光低头看向那截红线,伸手轻轻转了转:“红线,我倒是想起之前一个N……”
“行了,不提这个。”
我连忙把他的话打断,伸脚踢了一下刀尖顺势把大刀扛在肩上:
“还有个人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