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飞沉左右张望了一下，迈步向我走来：“小友，节哀。”
“没事。”我收敛起情绪，“如之和张错呢？”
“在里面安顿其他人，”柏飞沉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场战斗太突然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嘴，抿出一股铁锈味。
“一会儿再说也行，等大家忙完这一阵。”
“柏哥！这儿有条胳膊……”远处传来一道喊声。
柏飞沉抬头望去，回应道：“来了。”
我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冷风一吹，有些落寞。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河伯和少东家，仅有这点证据还不能证明他们就是绣金楼的人。
并且他们使用的武器与赵光义的一模一样，很难解释说他就完全干净。
河伯必须死，这也是赵光义说的。
半小时后，我收到了陈月曦确认死亡的副本提示。
也不知道远在军营的屹川收到这条消息会怎么想。
我踩着泥巴路往赤龙堂深处走，耳边传来各家哭声。
天上来本就形似鬼渡了，河伯冯夷刚回来没几天，又面临如此灾祸，更是雪上加霜。
冯夷蹲在一处码头岸边，一只脚踩在木板上，一条腿耷下岸。
还没等我靠近，他已经开口道：“刀不是奔着我来的。”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我知道……”
刀是奔着我来的，奔着少东家来的。
他们也达到目的了，陈月曦手里拿着镇冠珏，在角门里那东西没人认得，但或许是小朱鱼的名号传到了江湖上，不被绣金楼注意到都难。
但她现在死了，她不是少东家。
他瞥了我一眼：“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就走，还是等等？”
“等也是要等柏前辈的消息，”我叹一口气，“不是说十五天？”
“他改主意了，从第一声银铃响起的时候就改了。”
“那什么时候走？”
“听你的。”
东边隐隐亮起鱼肚白。
天亮了。
我低头看向河面上泛着的波光粼粼，大脑居然一片空白。
“现在就走。”我听见我自己说。
冯夷一顿，点点头：“你一个人从清河逃来开封，又打又闹又蹦又跳，确实不易。回去之后也要谨慎行事，我们天上来还尚有一战之力，但不羡仙经不起第二次火烧了。”
“我从没说过自己一个人就能……”我下意识摸向那镇冠珏，却摸了个空。
“好，少年人就是浪漫，我不跟你犟嘴。你是想说你的身后还有寒香寻，江无浪？”
我意识到什么，抬头皱眉看向他：“我是自己来的？”
“不然？”冯夷看着我，轻笑一声，“怎的，一到水边就忘事？送你来开封的时候就丢三落四，这会儿又丢什么了？”
我晃晃脑袋回神：“没什么，没什么。对了，常平仓和博浪沙那边得麻烦河伯你去一趟……”
清河已经解锁了，悬剑也加了，同样关于绣金楼的谜团也变更多。
从最开始的黑财神、阿箩、隐雾林的红布头，到现在突袭天上来却没留下一个活口的黑衣人，处处透着绣金楼的蛛丝马迹。
现在就走，也得把开封这边的路给铺好。
我向冯夷仔细说明了郑鄂、阿臾那边的情况，他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毕竟本来也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也该由这位家主去处理。
交代完之后我又要来纸笔给薛丑写了封信，托他照顾家里那个哑巴小七。
薛丑前前后后带了六个小孩儿，有着开封幼师的称号，交给他我完全放心。
他要是养孩子养烦了，再不济丢给三小只也行，反正都是小孩儿，一起玩应该不会有代沟——再加上赵承宗。
至于报酬，大概是天上来的半价红袖招。
到最后，我想了又想，却还是没留下一封寄到开封府的信。
处理完一切，我在天上来吃完最后一顿冯夷做的饭，便准备跟着柏飞沉启程重回清河。
柏飞沉的船比冯夷要更慢一些，他站在船头手里拿着竹篙，余光瞥向我：“回去之后你肯定要在不羡仙待一会儿吧？”
“对，”我点点头，“很久没回去了，我得看看大家。”
“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他划着船，声音隔着面罩闷闷传来，“正好，我也很久没回清河，到了地方咱就分开，七日之后春秋别馆见？”
“好。”
微风吹着他的衣摆轻轻飘起，我端起右手转了转，之前木刺的贯穿伤已经好了许多，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许回去之后还能上活人医馆让药药再帮我换个药。
要见面了……
要见面了。
“依我所见，寒香寻很大概率还在清河。”柏飞沉轻声说道，微微侧头看向我，“毕竟不羡仙的大部分人都没走，她也不能一个人就走了。”
“那柏前辈觉得，江晏还在清河的概率有多少？”
“他肯定在清河。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呢。”
我没回应，说到底还是有点不相信。
江晏的行踪也是我们能猜到的？
估计我不杀到绣金楼面前，江晏是不会再出面的了。
我轻笑一声，将这个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实现的想法丢出脑子。
船冲破河面行驶了很久，当我估摸着大概要进清河的时候，副本提示不出我所料的再次响起：
【检测到第七队成员骤减，已整合其他进度相似的参与者。】
【已重新成立阿尔法小队，请在与队友相认后尽快前往河西推进主线剧情。】
队里一共四个人，死了两个，只剩一半，重新再安排新的队友也再正常不过。
但我不想就这么去河西。
河西前面的一段剧情就是少东家掉井里，然后梦回大唐。
在外人看来，清河的剧情就是我一直睡觉，睡醒之后就结束了。
得想办法往后拖，但愿我那些新的队友能配合我。
“快到了。”柏飞沉忽然说了一句。
我站起身子眺望，不远处很快出现一片有些眼熟的渡口码头。
正是不羡仙东北角上的码头。
码头边上，三个陌生人影屹立。
等等……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