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人送到衙门里,这家长就找来了。
本来还只是有嫌疑,这一番话说完,可就坐实了他们挑事的事实。
现在好了,不用调查了。
“公子既知她调皮,怎就不知我们的手段?”
郭坚轻笑一声:“不过是想问问。其实鄙人除了医术之外,还略通一点五行八卦。”
“哦?愿闻其详。”
“来之前鄙人算了一卦,我那孩子多半是中了毒,被压到牢狱之中。而你们这间药铺……”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皱起眉毛神色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将茶碗轻轻放下收回手。
“药铺怎样?”
“风水不是很好,过几日怕有血光之灾啊。”
“懒得跟你兜花花肠子了,事在人为。”我低头瞥向他那浓得快看不出来茶叶的茶水,嗤笑一声,“你们努力,我等着。”
一盏茶喝完,将郭坚送出药院后,红线和淮河才兴致缺缺的凑到我身边来。
“怎么了?那笑面虎给送的什么东西?”
“那么大个箱子,还以为装了很多呢,”红线鼓着嘴巴,将手上捏着的一张红色贺纸递给我,“结果就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拜年贴而已,都没写收贺人。”
我将那梅花笺纸接过,二寸宽三寸长,上面画着一盏红灯笼。
乍一看还算得上喜庆,但仔细看就能看出那红灯笼之中隐约的火光。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嘀咕一句,将拜年贴递给淮河。
“没安好心呗。”淮河冷着脸将贺卡接过,想也没想就撕了。
大概是纸质量问题,撕掉时纸屑飘了许多。
他没在意,将贺卡随手一丢,把手上的碎屑蹭在身上:“哎,你俩搁屋里唠啥了?”
“多备点水吧,他说咱药院有血光之灾,可能要来放火。”
“咋恁缺德啊……”
“谁说不是呢。”我叹一口气,“先防备着,烧之前还跟咱打个招呼,不错了。”
“也是。那我跟乐乐现在就去挑水。”
他执行力很强,留下一句之后马上便动身,把还在屋顶蹲守警惕着的王嘉乐给喊下来了。
药院没我其他事情,我跟迟大万要来纸笔,准备先将这边的事情给盈盈汇报一下。
既要市场又要供货渠道,一般人的野心没这么大。
还真就不一定是针对我们药院,恐怕后面还有更深一层的阴谋。
这种连羽衣楼都掺和进来的事情也不能指望朝廷了。
至少到现在看来还只是商业冲突,但大宋要是插手,肯定会演变成国家之间的军事冲突。
虽然说现在就打起来大宋也不一定会输。
信件很快写好,几乎没有嘘寒问暖的客套环节。
三两句简单概括了我这边发生的事情之后,在结尾点明需要温无缺给我们拿个主意,如果她觉得没必要她亲自动手,那我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若事无至于此,吾便自行裁决……”
行至末尾,我甚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写此致敬礼。
算了,写吧。
……
另一边,郭坚还没走出百米,老三便跟在他身后了。
“大人,怎么样?”
“对方气很冲,我直接挑明了。”郭坚捻起手腕上佛珠,“红女五日之后回来,药我下好了,你随时准备动手。”
“明白。”
探路给下马威这种事情,老大亲自来做再合适不过。
但杀人放火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才是最好的。
红女只是被送进了衙门,没多久她自己就能跑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连一个炸完就跑的任务都会栽,但她不可能在同一招上失败两次。
等红女回来仍是一枚好棋。
“放火的事情你下手干净点,别像红女那样被人抓个正着,”郭坚皱着眉毛嘱咐着,“找个信得过的人,争取再两个回合就把他们药铺打趴,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老三抬头,“您不在的时候司楼主发来请柬,五日后请您过去。”
“知道了。”
……
府尹大人怪怪的。
虽说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仍旧数年如一日的操持开封府事务,但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大人总像是有心事那般郁郁寡欢。
就连官人提及他的情况时都摇头直叹气,嘴上说着无大碍不必担心之类的客套话,实则同样手足无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三年前,府尹大人休假七天之后。
赵普丞相猜测或许是清河地区有邪祟,并主张要请道士来作作法,被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否决。
不是外界邪祟,那估计便是心魔。
这么说来,好像很久没见到开封城之前活跃的那位游侠了?
是日辰时。
“大人,您昨天就没吃早饭。”宁千秋皱着眉毛跟在赵光义身后半步,声音不大不小。
赵光义身着米黄色长袍,头戴护额,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这番话那般继续迈步向前。
“前面就是升平桥,不如留下吃顿饭再走。”宁千秋继续劝着。
他抬眼看去,常坐的位置现在正巧没人。
少侠离开之后,确实很久没来吃饭了。
平日里都遣人买了早饭送去开封府,但之前自己可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吃饭。
早上没那么多急切事务,升平桥又是整个开封城里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早饭味道也还算说得过去。
在这儿是最有可能偶遇那位少侠的了。
“大人?”宁千秋唤了一句,快走一步到他身侧,“正巧没人,不就是在等您呢么?这就是缘分啊。”
赵光义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劳你费心了。”
宁千秋一顿。
这是吃还是不吃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光义已经迈步往那方桌去了。
“号外号外,新一期的《东方第一枝》!”
店老板看上去三四十,应该是知道晋中原真实身份的。
只要不是赵光义主动搭话,他一句也不会乱问,于是将胡辣汤端过去后说了句“客官吃好”便离开了。
赵光义将胡辣汤端过,捏着木勺轻搅散热气。
宁千秋瞥一眼他的动作,也开始搅动散热。
微风吹过,还挺舒服。
“大人,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晚些消遣消遣,去放纸鸢吧?”
赵光义动作一顿,没接话。
纸鸢?确实很久没放纸鸢了。
几乎同时,一阵骚动忽从身后传来。
“哎,你这人怎得走路不看路。”
“哎呦,路看着点。”
“我嘞乖乖……”
“快把那些家伙儿事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