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四十五分,写字楼的大堂已经热闹起来了。
冬天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斜地洒进来,在前台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更换大厅的绿植,新鲜的白色蝴蝶兰被一盆盆摆上花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和花香。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主管正低声指挥着三位保洁阿姨,“东南角的玻璃门再擦一遍,不能留一点水渍。”
八点四十五分,大堂已经焕然一新,看上去干净又明亮,而贵的蝴蝶兰一摆,更贵气了一些。
“早上好。”
慕容瑶走进写字楼,微笑着和擦肩而过的人们打招呼,这个时间点基本都是熟面孔——楼上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总是顶着一头乱发,楼下楼层律所的实习律师永远在啃三明治以及自己公司的同事们。
走到前台时,她发现前台小妹小林正举着手机对着新换的蝴蝶兰拍照。
“早啊。”慕容瑶凑近那盆花,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前台小妹的注意力从花上面转移,“早啊,慕容姐。”
“今天怎么突然换这么贵的花?”慕容瑶压低声音,“之前的绿萝不是挺好的吗?”
小林左右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领导一大早就来安排,说是有大人物要来。”她眨眨眼,“连保洁都换了三拨人了。玻璃全都擦了一遍,还有电梯门,我们这个前台,那些字……”
“难怪,我就说今天的大堂看着不一样,”慕容瑶打量四周,小声对着她说道,“谁啊?这么隆重?”
小妹摇摇头,撇嘴,“不清楚,这次嘴可紧了,神秘兮兮的。”
慕容瑶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先上去了,回聊。”
“拜,”前台小妹说道。
慕容瑶刷卡过闸机,她注意到保安今天也换上了崭新的制服。她微笑着向擦肩而过的同事点头。她今天穿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内搭宽松地深灰色条纹毛衣套薄款的半高领打底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暖和。
电梯间已经排起了小队。慕容瑶站在队伍末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邮件。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叮咚”声,电梯到了,人群像沙丁鱼一样挤进去。
“慕容姐,早啊。”
她抬头,看见市场部的小张正冲她挤眼睛。慕容瑶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点空间,“早,今天这么勤快?”
小张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别提了,昨晚改方案到两点。”她压低声音,“听说你们运营部拿下萧氏的大单了?全公司都在传呢。”
电梯里顿时安静了几分,几个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慕容瑶不动声色地按了楼层键,“还在走流程。”
“那可是萧氏集团啊!”小张激动得咖啡差点洒出来,“咱们这种小公司能搭上这条大船,慕容姐你们太厉害了!”
“叮咚”,电梯停下,几个财务部的同事鱼贯而出。门关上后,小张凑得更近了,“我听说萧氏的小萧总亲自过问这个项目?他是不是特别帅?真人和电视比相差大吗?电视里看简直像明星……”
慕容瑶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还好吧,甲方负责人而已。”
“哎呀,慕容姐你就是太正经。”小张撇撇嘴,“我可听说了,沈甜那边可是天天往萧氏跑,今早我还看见她和部长一起……”
“那是沈组长拿下的单,”慕容瑶打断她,替沈甜说话,“咱们这甲方要求可不低,萧氏耶,你想想,没点实力?”
她对着小张挑挑眉,使了个眼色。
“叮咚”,运营部所在的楼层到了。慕容瑶快步走出电梯,身后小张的八卦被自动门截断。
办公区已经热闹起来,临近上班,人们都陆陆续续到了。王思正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咖啡,看见慕容瑶过来立刻摆手打招呼,“组长早。”
“早。”慕容瑶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把包放在椅子上。羽绒服脱下来的时候,她闻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木制香气,那个特制香盒也太持久了点。
张雪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新做的美甲在灯光下看着闪闪的,“慕容姐今天气色真好!”说完,她低下头,往桌上的小置物架上摆新买的泡泡玛特盲盒,她新开出的摆件。
另一边,李沫戴着降噪耳机,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头也不抬地喊了声:“早。”屏幕上又是黑色打底,绿色的字不断往上飘,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慕容瑶挂好羽绒服,刚坐下就听见王思状似无意地问:“组长,萧氏的合约法务部审核完了吗?”
“还在走流程。”慕容瑶打开电脑,登录系统。
张雪已经点开八卦群,滚动着鼠标看未读消息,突然倒吸一口气,“沈甜又去萧氏总部了!行政部的小林路过说看见她的车了……”
键盘声戛然而止。李沫摘下耳机:“我早上看见部长的车也……”
“哇哦,”张雪挤眉弄眼。
“组长,萧氏的项目,”王思斟酌着用词,“那我们能参与吗?”
慕容瑶拿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接咖啡,回答她的话,“部长说了管理层要综合考虑,还要听取萧氏集团的意见,甲方的要求,让我们待命。”
王思有些按捺不住,“可是沈组长那边报过去的项目清单,有我们的成果在里面。”
慕容瑶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思,“放心,我会去争取我们的利益。”
说完,就拿着杯子往茶水间走。
张雪滚动鼠标,指尖在某八卦群里畅聊,“今早沈甜和部长一起去萧氏,是去签合同?不对,这也不是部长出面啊?”
李沫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接话,“你想说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张雪见李沫如此识相,压低声音,“沈甜之前连着去了四天,今早还和部长一起……”她眨眨眼,“你们说,她是不是对小萧总有意思?”
王思的咖啡杯轻轻磕在桌面上,“很明显吧。”她的目光飘向走过来的慕容瑶,“那亲密的称呼,‘萧哥哥’……”
张雪突然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咱们那方案……不会小萧总也看关系吧,他那么帅,要是这样我要脱粉了哦。”
李沫的耳机已经取了下来,摇头晃脑地听着女生们的八卦,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是他的粉?拼好饭中毒?”
“哎呀,我是颜粉不行啊,”张雪掰着手指说道,“好不容易有个甲方颜值高、有钱,萧氏集团太子爷哎,给钱大方又干脆的甲方……生活中的小调剂,懂不懂。”
慕容瑶端着咖啡回来,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她放下杯子,把包拿起来,坐下来,语气很平但不容置疑,“行了,沈甜的方案你们也看过,萧氏为什么选中她的方案,我们都很清楚。”
“哎呀,组长,”张雪讪笑,“那个,是有些人在这么怀疑,我也是顺嘴说。”
慕容瑶背靠在椅背上,“我们2组确实和1组不怎么‘和谐’,但在其他部门面前,运营部是个整体。”
“明白,”张雪连连点头。
慕容瑶拉开腿旁柜子最大那层的抽屉,准备放包,一个印着\"L'Atelier\"logo的纸袋露出一角,里面整齐地叠放着那件黑色大衣。她眼神微变,关上抽屉,另外找了个地方放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