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嗡嗡的声响像一只恼人的蜜蜂,硬生生将慕容瑶从混沌的睡梦中拉扯出来。她皱着眉,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试图躲避这恼人的噪音。可那震动不依不饶,仿佛和她较上了劲,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谁啊……”她含糊地嘟囔着,迷瞪着眼去摸手机。凌晨三点的冷光屏幕上,“箫莫”两个字赫然跳动。慕容瑶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睡意瞬间消散了些许,连着眨了眨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
手指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她回过神时,电话已经接通。她拔掉充电线,手机拿到耳边,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喂?”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软糯得不像话,像是裹了一层蜜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迷糊的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睡了?”箫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攥着酒杯,冰冷的冰块在暖气里融化,杯壁凝结出水珠,湿漉漉的,他却浑然不觉。窗外是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而他的目光却落在桌上那份刚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上。
听到她这样迷糊的声音,他心中升起一丝诧异——在这种处境下,她居然还能睡得着?是太过自信,还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嗯……”慕容瑶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手垂在脸旁边,睫毛轻轻颤动。
她太累了,年底工作忙到处跑来跑去,踩点也耗费力气,加上连续这些天的精神紧绷,双重的累让她的身体达到了极限,此刻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手机贴在耳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莫名让她感到安心,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箫莫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心中的焦躁莫名地平复了几分。他抬头看向窗外,一弯冷月孤零零地悬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像是铺了一层霜。他忽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一弯月亮,照在医院的天台上,而她裹着病号服,固执地不肯回病房。
“是不是我现在问你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睡意,“你也不会告诉我?”
“唔……”慕容瑶含糊地应着,意识早已飘远。她的手指还松松地握着手机,却已经又陷入了浅眠。梦里似乎回到了那个废弃工厂,但这次梦里的她没有害怕的感觉,身后好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没隔一会儿,梦中没有了画面。
箫莫听着电话那头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无奈的弧度。他本该生气,本该质问,可此刻却只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声,点开了免提键。
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喝了一口威士忌,酒精的灼热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驱不散心头那抹担忧。
窗外,弯弯的月亮依旧高悬,月光清冷如霜。而电话那头,她的呼吸声轻柔绵长,像是这寒夜里唯一的温暖。
箫莫转身走到吧台,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起王特助汇报的那些异常行踪,想起情报贩子发来的照片,想起叶飞雪反常的举动……所有线索在他脑海中交织成网,而她就站在网中央。
“慕容瑶……”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她。尽管他心里清楚,此刻的她已经沉浸在梦乡之中,无法回应他的呼唤,但还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然而,当那些话到了嘴边,他却又突然沉默了下来。复杂的情感在他的心头交织缠绕,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理出个头绪。
最终,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把所有的无奈和遗憾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缓缓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让通话继续保持着。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反射着微弱的灯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斜靠在吧台边,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远方。酒精渐渐在他体内蔓延开来,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模糊。但即使如此,慕容瑶的身影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可见,挥之不去。
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朦胧,孤独地投在房间的地板上。
而电话那头,慕容瑶翻了个身,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