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白色的A4纸材料上，衬托得室内像是在发亮。罗教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光线像是在她银灰色的发丝间跳跃。她面前的桌面上摊开着实验数据报告，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我们都知道，中试被称为死亡之谷的原因，本来就是需要很强大的资金支持。”慕容瑶拿着自己的平板，调出自己做的企划书推到罗教授面前，阳光在屏幕上反射，映出她认真的表情，“罗教授，我们过去也合作过，也不敢说了解什么的，但通过这段时间对新材料项目的了解，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这一块我们可以和萧氏集团明确投资合作条件。”
罗教授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官方且很疏离，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身后的白板上写满了化学公式，她悠悠地开口，“慕容啊，不着急，你看这事，我的项目进展我很清楚，别说中试，自己的小试都还在进行中。还没到找资方这一步。”
慕容瑶没有被她的说词骗到，“我明白，罗教授，您看，咱们过去也打过交道，您也对我们团队有个初步了解，对不对？不是那种画饼的队伍，是不是？”
“是，”罗教授承认，“就是因为咱们接触过，所以才会见你，但是，你看，这件事的关键是不是研究成果。”
“当然是成果，”慕容瑶笑着接话，“这是您的心血，从理论到实体的转化，咱们也是想着多一层保障，不管您和萧氏有没有达成合作，提前考虑资金不是什么坏事。”
“这不好说，萧氏他们会同意？\"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谨慎。
“当然。”慕容瑶顿了顿，余光瞥见萧莫正专注地看着罗教授。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我和萧氏谈过，最大限度保证罗教授研究的自由度，不会参与研究。”
罗教授拿着平板，熟练地滑动页面，查看企划书，没有说话。
慕容瑶再接再厉，“我也了解过咱们系的情况，虽然有很多，”她特意停顿了几秒，没有指明，“他们也跟您联系过，或者联系过学院，找院长什么的……”
罗教授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情绪很深沉，她望着慕容瑶，神色不明。
慕容瑶正色，继续说，“我觉得这是您的项目，是您的心血也是您的追求和理想，其他人都只是站在他们角度看待这项研究，不管我们是否达成合作，这一切都应该以您的意愿为主。”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罗教授取下眼镜，找到自己的眼镜布擦了擦，微笑地说，“你们是唯一一个没去找院长的公司。”
慕容瑶心中暗暗松口气，赌对了。
罗教授收起笑容，把眼镜戴上，“虽然我对自己的研究有信心，但也会对这次的新材料有所不确定……”
萧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罗教授，您的新材料设计概念我们都了解过。”他修长的手指交握在大腿上，阳光照在他的腕表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我想您是想强化新型材料的功能吧。”
罗教授看过去，阳光在她的眼镜上形成两个小小的光斑，语气里颇有兴致，“说说看。”
“可溶解性。”萧莫的声音充满自信，身体离开椅背，往前倾着身体，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线条，“将来用到骨折的人群身体里，会随着骨头的长好而不断消融，最后做到减少开刀次数，减少痛苦。”
罗教授微微睁大眼睛，阳光将她眼角的细纹照得更加明显，语气中带着感叹，“萧总做过功课。”
慕容瑶和萧莫微楞，两人目光交汇。阳光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形成一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飞舞。慕容瑶轻咳一声，“抱歉，罗教授。”
萧莫做了个手势止住她的话，阳光在他的指尖跳跃，“罗教授，如果大家要合作，当然是诚信第一位。”
他的声音诚恳，“很抱歉一开始没说，因为也希望您能听听我们的想法。无论是慕容组长还是我和我代表的萧氏集团，都希望这种以后能帮到人们的材料能够投入市场。”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坚定，“我们对于您的材料很有信心。”
罗教授摆摆手，将手中的平板还给慕容瑶，“小事情，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大家在迎合我的喜好。”
她看了看腕表，阳光在表盘上反射出彩虹般的光晕，“这样，我还有课，你们的想法我也了解，给我点考虑时间。新材料实验还在继续进行中，之后还需要大量临床数据。”
萧莫继续说道，“这个您放心，我们萧氏和叶氏已经合作，叶氏医院可以提供帮助。”
慕容瑶见罗教授松动，她翻开平板，追问，“明白您的意思，那您看我们需要等多久？企划案您看需要发您一份吗？”
“发我邮箱吧，”罗教授转身看向自己的电脑桌面，操着鼠标，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日志，“起码一周。”
“好。”萧莫点头，阳光在他低头的瞬间，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罗教授切换窗口，电脑桌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对了，小瑶。”
慕容瑶正开心的操作着平板，连忙抬起头，“诶？”
“你跟我指导过的学生何必，是同学？”
慕容瑶看了眼看上去不在意的萧莫，但他的表情有些细微变化。
“啊，对，以前高中同学，隔壁班的。”
“那还是有缘，”罗教授感慨道，但望着满桌面的文档，脸上的神色一下子看上去很不好，像是想起什么苦恼的事。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我这还得改论文。”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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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黄桷树叶在阳光下泛着绿意，慕容瑶和萧莫并肩走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刚刚忘了问你，”慕容瑶踢开一片落叶，阳光在她的发梢留下斑驳的光斑，“何必怎么感觉很……对你很……额，好像是感激？”
萧莫偏头看她，阳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树叶摇曳的影子，“你忘了？”
“什么？”慕容瑶停下脚步，地面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莫也停下来，他们之间的地面上画出两个交叠的影子。“那年我被诬陷和职校生打架斗殴，还记得么？是你拿出证据，要求学校领导在升旗仪式上宣布我的清白。”
慕容瑶眯起眼睛，她还真记起来了，是她跌宕起伏的高三生活又一插曲，“啊，那件事啊，这跟何必什么关系？”
萧莫勾起一抹笑容，眼睛亮亮的，冬日的空气里带着点温暖的味道，声音低沉迷人，“你想想，我是因为什么和职校生打架？”
慕容瑶转回头，垂着眼眸回想想，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嘴里重复着，“职校生霸凌我校学生，你救了……啊！”
久远的回忆浮现在脑海里——
周五晚上，学校附近的街道都安静许多，因为今晚没有安排晚自习，而高三年级会在周六上一天课，周日休息一天，周日晚上上晚自习。这会儿的路上偶尔会遇见几个学生，明显是补习班刚刚下课。
慕容瑶走到教辅书店所在的街道。这是一条昏暗的老街，唯有书店的灯光还亮着，像黑夜中唯一醒着的眼睛，安静地守候着。
店铺旁边的岔路口也同时传来一声声响，像是踢到什么金属，有点类似易拉罐。
慕容瑶闻声看过去，这会儿她正站在灯下，看暗处的地方有些不清晰，隐约有几个学生样貌的人勾肩搭背地走过去，接着有一人跟着过去。
转过街口，漆黑的巷子里，街边的路灯只能照到巷口的一小片区域。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围着一个瘦弱的男生，推搡着抢他的书包。
男生低着头，瑟瑟发抖，眼镜歪在一边。巷子深处堆满了杂物和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小子，下课了不出来找我们，这是想干嘛？”领头的小混混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领，劣质香烟的味道喷在他脸上。
男生声音颤抖：“我……我真的没钱……”
“哟，还挺上道啊，”小混混狞笑着，“那你就该知道你逃不掉的。”
另一个小混混一把抢过书包，粗暴地翻找着，“没钱？那就拿东西抵呗！”
“少废话！”第三个混混踹了男生一脚，男生踉跄着撞在墙上，眼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跟在他们身后的萧莫冷眼看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放开他！”萧莫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小混混们闻声回头，不屑地打量着这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哟，来了一个逞英雄的？关你屁事！”
萧莫走进巷子，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眼神凌厉，“我说，放开他。”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怎么，想打架？”小混混挑衅地凑近，根本没看清萧莫的样子，长得挺高的，但又怎么样，叫嚣道，“就你一个人，找死吧？”
萧莫不再废话，直接冲上前，正好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他一拳撂倒领头的小混混，随即与第二个混混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在巷子里回荡。瘦弱男生趁机躲到一旁，瑟瑟发抖地摸索着寻找自己的眼镜。
慕容瑶买好自己需要的教辅材料，静静站在巷子口的拐角，举着手机录着像。昏黄的路灯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巷子里的混战，然后点击录制完成按钮，接着突然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强烈的白炽光照进巷道，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在场的几人都停下了动作。
萧莫抬头迎着光看过去，逆光中看不清来人是谁。他的一只手还扣着混混的手臂，另一只手被拉扯着，下半身被第三个混混抱住。他正要狠狠地踢过去挣脱束缚，躲在一边的瘦弱男生看清萧莫的模样突然惊呼，“萧莫！”
“啊，我想起来了！”慕容瑶拍掌，她的掌心有个细小的光斑，“那个瘦弱男生，当时闹起来，他害怕不敢给你作证。”
萧莫点点头，微笑地看着她，眼眸全是光，回忆对于他来说依然鲜活，“对。”
他深情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慕容瑶，他微笑地看着她的侧脸，其实他当年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因为他的目标就不在这上面。结果这件事的影响超脱他的预期，也让他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会按他计划的发展。
而何必没有出来作证，顿时，让他陷入了低谷。
但慕容瑶出现了，她拿出证据和学校领导、老师辩驳，甚至和他爸争锋相对。
以前他以为只是对她好奇，当那年那天早上的升旗仪式举行的时候，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刻，鼓跳如雷的心跳声在告诉自己，他喜欢她。
“对，他后来跟我道过歉。”萧莫从回忆里出来，站在她的身边。
“难怪他会同意见我，”慕容瑶恍然大悟，“这是沾你这个救命恩人的光。”
萧莫迟疑了一下，好看的眉微蹙，他的犹豫有些无所遁形，“你……你只记得这个？”
慕容瑶继续往前走，落叶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什么？他不是我们班的，没什么交集，还有什么？”
她转回头看着他，期待他给个答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移动的光斑。
萧莫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线条松了下来，“没有，”他果断地说，笑得很完美，“没有关系。”
“嗯，对了，”慕容瑶突然想起什么，她的眼睛看上去亮亮的，“他和班长都提到班主任荣休典礼的事。”
萧莫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瞬间僵硬的表情一览无余，“你要去？”
慕容瑶沉吟片刻，她的侧脸轮廓看上去格外柔和，“看情况，才复工不少人盯着我，到时候不一定有空。”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慕容瑶看了眼屏幕，她迅速按掉电话，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萧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果决地要求道，“你决定要去的时候一定告诉我。”
两人一路相伴地走到停车场，停在萧莫的迈巴赫前。慕容瑶停住脚步，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车身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赶紧走。”
“不行，一定要告诉我，”萧莫抵住车门不动，“我走什么走，我送你。”
“不要。”慕容瑶皱眉，“我有事。”
“那正好，我送你，”萧莫不在意她的拒绝。
“哎呀，我走了，”慕容瑶故意走到停车场，就是防止他送自己，她推搡着他，想让他上车赶紧走。
“不行，”萧莫坚持道，他的眼睛里充满固执，身体抵在那里，“要么你就答应我，回母校就告诉我。”
慕容瑶尝试推他，却发现丝毫推不动，手底下是温热又坚实的触感，这是有肌肉啊。
阳光将两人较劲的身影投在地上，形成一个有趣的画面，慕容瑶妥协，“行行行，我答应你，你赶紧走，开锁。”
萧莫被慕容瑶拉开车门，一把推了进去，又“啪”地一声关上门。他放下车窗，一脸无奈，他意识到慕容瑶有事情不想自己知道，“我给你叫车。”
“大少爷，别管了，拜拜。”慕容瑶叹气，她并不想萧莫插手自己的事情，阳光将她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色。她快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阳光斑驳的林荫道尽头。
萧莫垂下眼眸，手指停留在手机通讯录某个号码上，最后松开，无奈地开着车走了，阳光在后视镜中反射，刺得他眯起眼睛。远远地，慕容瑶看到他开走，才拿出手机回拨刚才的电话。
她的表情格外凝重。
“确定了？真的是她？”慕容瑶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了，不，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己会处理，证据发我。”
她挂断电话，站在阳光里，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寒风如刀，阳光依旧灿烂，却照不散她眉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