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中年警员快步走出来,看到走廊上的两人连忙拦住。
“慕容小姐,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拦了拦,语气带着几分尴尬,已经和刚刚的态度不一样了,“看……可以直接和他们谈谈吗?”
“这不符合规定。”女警立刻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下意识侧身,挡在慕容瑶前面。
中年警员对她使了个眼色,女警松开手朝着他走了一步,压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在审讯室?现在又是……”
“闹太大,”中年警员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局长都来了。”
女警刷地看向他,眼眸都是惊讶,随即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乖乖站着的慕容瑶。
慕容瑶回了一个微笑。
“现在里面什么情况?”女警急问。
“赵灵德代理三个绑匪,程谨带着Jc的律师代理慕容瑶。里面各执一词,舆论,现在越闹越大,我们要不是给不出通报,那……”中年警员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无奈,“这是局长的意思。”
女警愣住了,嘴唇微微颤动,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反应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慕容瑶,目光中带着询问和隐隐的歉意。
慕容瑶可以拒绝,但她没有。
“好。”她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却让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女警的搀扶下,慕容瑶缓步走进调解室。门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脖颈上狰狞的淤青、羽绒服上刺目的破口、拄着拐杖的狼狈模样,与现场律师们西装革履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就连那三个叫嚣着“冤枉”的绑匪,看起来都没有她这般凄惨。
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赵律师张了张嘴,准备好的慷慨陈词突然卡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Jc带队的李律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的节奏快了几分——这是张绝对的王牌。
程谨已经站起身迎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虚扶着慕容瑶。他比谁都清楚,能让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扭转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坚韧如钢的女子了。
两个绑匪更是直接噤声,本来挺直一副委屈的高瘦男缩了缩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他觉得那个宝贵的地方又痛了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而老实男则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刀疤男甚至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绑着绷带的伤腿不顾疼痛,往后退了退,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是真真切切感到害怕的——这个女人如今的柔弱姿态反而显得她更加可怕,就像一把藏在丝绸里的利刃。
警局的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对于这样的场景虽然见怪不怪,但还是有些吃惊。有人悄悄摇头,有人低声叹气,还有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慕容瑶的资料就摊开在调解室的长桌上,白纸黑字记录着她不寻常的经历——这个看似柔弱受伤的女子,竟然经历过两次绑架,或者说三次,如果算上今晚未遂的这一次。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三个累犯一手造成的。她不过是无辜卷入萧氏内部争斗的牺牲品。
警员们交换着复杂的眼神。资料上清楚地写着,她在高二那年就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当时年少的她不仅成功自救,还救出了被一同绑架的叶家大小姐。修养一年以后再读高三,临近高三又遭遇第二次绑架,这次她受伤之余还和萧家大少爷一起获救。普通人遭遇一次这样的打击就足以精神崩溃,而她不仅坚强地活了下来,如今更是成长得令人心惊的坚韧。
“这姑娘不简单啊……”中年警员早已坐在后面,低声对身旁同样坐下来的女警说,手指轻轻点着档案上那张青春洋溢的学生照。照片里的少女笑容明媚,与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女子判若两人。
警局的老刑警们见过太多类似案件的受害者——有人终日以泪洗面,有人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中。但慕容瑶不一样。今晚这场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她精心策划的反击。
但没有证据。
“慕容小姐,请坐。”Jc的李律师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失力度。他拉开身旁的椅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敬意,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钦佩。
慕容瑶站在门口,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攥着拐杖,指节泛红。她轻轻点头,在程谨的搀扶下缓缓落座。她的动作很轻,却让整个调解室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仿佛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她开口,就像等待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警局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从瑟缩的绑匪到严阵以待的律师,最后落在萧生的心腹律师赵灵德身上。
那双眼睛里的脆弱与坚强交织,像是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利刃。见惯了大场面的赵律师不由得眯起眼,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里警铃大作——这场对峙,恐怕不会如他预想的那般顺利了。
“慕容小姐。”
分局局长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双手撑在宽大的实木桌面上,警徽在制服肩章上泛着冷光。作为现场最高级别的警官,他坐在长桌正中央的主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分局的重要警员。整个调解室的座位安排泾渭分明——程谨带领的萧氏团队坐在右侧,西装革履;而赵律师和三个绑匪则挤在左侧,神情各异。
局长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威严:“希望你说一说今晚的情况。”他的目光落在慕容瑶身上,既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长桌上的台灯将光线聚焦在慕容瑶身上,她脖颈处的淤青在强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羽绒服上的破口处,几缕白色的羽绒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轻轻颤动。放在桌面上的双手骨节发红发肿。
“好的。”慕容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局长身上移向对面的绑匪们。刀疤男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老实男则死死盯着桌面,只有高瘦男还敢与她对视,但眼神已经明显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