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基兰眼神冷下来，抱着梁瀛看向贝基。
他的反应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谁都知道现在的虫皇不过黎塞留公爵的傀儡，而贝基是黎塞留的小雄子。
“元帅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吗？”贝基靠在椅背上，轻轻嗤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还是离路西安远一点吧。”
梁瀛此刻也无意伪装，他轻拍基兰，让他松了手，而后走向贝基，梁瀛靠近后，粉发里的红球触角蠢蠢欲动，看他没有拒绝，才大胆地放出来，等手放上去的时候，再次有光亮冒出，贝基轻轻在他手心蹭了蹭，发出了舒服的哼声。
基兰跟在后面探脑袋瞧瞧梁瀛在做什么，橙黄的叶状触角瞬间站直了。
雄主！
“你知道些什么吗？”梁瀛趁着这个机会问道。
贝基看着后面那只龇牙咧嘴的雌虫不舒服，心里就舒服了很多，语气也慢悠悠的，活像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花猫：“你们现在已经差不多摸到匹配机制有问题了吧。”
梁瀛摸了摸他的头发，卷发光滑细腻，即便是打着卷的地方也能轻易顺开，这还是一只爱打理自己的慵懒猫咪。
贝基眼中低郁的意味少了些，他闭了闭眼：“路西安，目前最权威的匹配器械来源于高狄卡斯帕贵族医院，以雄保会和军部派虫监督来保证其公允性。”
“问题就在于，匹配标准的可操作性。”
“公开的匹配标准有信息素等级，种群和精神海共鸣程度，即雄虫在雌虫精神海中的舒适程度。”贝基说的都是公开信息，但凡接受过基础教育的虫便能知道，基兰有些不耐：“所以呢？”
“最后一项，精神海共鸣程度。”
“前两项都有准确的仪器和数据来支撑，那么精神海共鸣程度，无法用外在的器械来测量，只能以雄虫的体验为标准，虫皇当日顺利进入了元帅您的精神海，使得匹配最终拍板定论。”梁瀛看向了基兰，基兰陷入沉思，冲着他点了点头。
“就是这一项，可操作性极强。”贝基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神色，很显然，他觉得这是一个巧妙的发现，就像在游戏里发现了隐藏的机关。
“你的意思是，精神海共鸣的虫有很多，所以他可以在这群虫中选自己想选的虫进行匹配？”接到梁瀛的眼神授意，基兰问道。
贝基露出了悲悯的神色，即便这个悲悯不过一刹，像是上帝皱了皱眉：“恰恰相反，就前两项标准来说，匹配到的虫可以有很多，但是后一项，精神海能完全共鸣的虫少之又少，能做到治愈的，就更少了。”
“那要怎么……”基兰骤然停住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他从前质疑匹配机制时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贝基比他要凉薄，也比他更肆无忌惮：“如果要完全控制两虫精神海匹配度，则必须对其中一只虫的信息素进行调整……雌父并非是调整匹配的雌虫，而是恰恰相反，是调整匹配的雄虫。”
“操控匹配机制来调整雌虫，风险实在太大了，雌虫未必配合，且有时候若没有需要的虫选，那由公爵安排的雄虫就没有用处了。”贝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粉碎了基兰多年来建立的保护雄虫，雄虫至上的观念，“与其这样，不如大胆一点，针对目标雌虫来调整匹配的雄虫。”
梁瀛被震住了，但仔细想想，一切似乎又有迹可循，在亚雌的记忆中，莱肯就带着他去做了匹配，尽管他们可以在精神海自如交流，但匹配的分数仍然很低。
因为莱肯选择的这只亚雌，并非他身后背靠的贵族想要他选择的雌虫。
算算时间，莱肯在三年前失踪，而雅纳斯和洛德在三年前成婚，很可能当时的计划恰恰相反，莱肯的匹配对象才是第一军的副官洛德，而雅纳斯作为费列克斯亲子，应当匹配更高职位的虫。
如果不是莱肯这根打进第一军的楔子跑了，那当初匹配给基兰的，或许就是雅纳斯了。
“这根本不合理，且不说雄保会还在，调整雄虫的精神海要怎么做到……”基兰说着说着沉默下来，之前一直零散的线索忽然串到了一起，梁瀛是信息素衰退，而雅纳斯同样也是。
且都是经历过匹配的雄虫。
“雄虫是虫族的瑰宝，他们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能够安抚因为时刻紧张而陷入暴乱的军雌，台下的军雌同学们，以后找到自己的雄主了，一定要像守护宝藏一样，将他守护好哦。”
入学基础课程的劝导言犹在耳，现在，制定规则的虫却亲手打碎了这个规则，给自己权力的滥用留了一条坦途，用雄虫的未来给自己的野心铺路。
何其荒唐。
现在尝试用雄虫控制军部只是实验，一旦完全掌控了匹配这端的雄虫，那基兰摆脱贵族控制的努力也不过泡影，对于教导以雄虫为尊的雌虫来说，后果将不堪设想。
梁瀛按住了气得颤抖的基兰元帅：“没有证据。”
他们还没有掌握证据，雄虫信息素衰退的概率很小，但却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只以这个为切入口，贵族那边随时能够反转舆论，反将他们一军。
“为什么现在说？”梁瀛看着贝基，这只雄虫从一开始便知道一切，莱肯和雅纳斯也知道，但他们都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而贝基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黎塞留公爵的亲生雄子。
“因为一直以来，都找不到时机，在到一举揭露这一切撼动黎塞留公爵府权柄之前，一切举动都是徒劳地挣扎。”贝基轻声道，“而路西安你，这次好像找到了一个合格的帮手。”
这次？
基兰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动声色地挪着手指过去牵住了梁瀛的手，等他一抬头，就发现两只雄虫都看着他。
被抓包的元帅开始变忙，他岔开腿站着，看看天又看看地，就是不把手松开。
“看来真的很可靠呢。”贝基笑容消失了，磨了磨牙，这只雄虫靠在座椅上将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道，“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吧。等到明天，我给你看记忆核心。”
“我能做的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接下来看你的了，虫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