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幽然的旨意下达,魔界四地开始小规模地往大漠新地迁徙,自这后不久,幽然有感其效率低下,于是又下了一道诏令,设立领事班,蒙敦君重惠积极响应,从蒙敦选用能干,一路向东引领移民赶赴新地。
领事班出乎意料地在伊兹停下了,他们在伊兹与新地接壤处同先前驻扎在大漠的守军完成交接,伊兹的一些大小统领原本也能接受,直到领事班竟大张旗帜在他们伊兹境内招引本地移民,登名入簿,暂代伊兹魔君之职的虿妄得知他们的所作后,非但不慌不急,反而心中窃喜。
疫师询问是否需要先将全体领事班控制,再上报幽明殿。
虿妄抬起由虫甲半裹的手,做出不必的手势。
“少君是担心尊上怪罪?”疫师问道。
她轻笑一声,冷笑里的轻蔑不加掩饰,“怕他?”
虿妄笑的时候会刻意用深蓝色的指甲半挡在翘起的嘴角前,只露另一半弧度略显夸张的唇瓣。
“就当作是怕了吧。”她将手放下,正经了几分,道:“他们可是尊上亲点,派来完成差事的,我们把他们绑了,尊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不起延误移民的大责。”
疫师眼珠子溜溜转了转,有些猜疑道:“少君的意思是,这背后其实就是尊上的命令?”
虿妄微微低头,斜睨着眼望向大圆坛里她养的小虫,从食盒缓缓刮起一握滋养,最后长袖挥,滋养扬撒下,坛中原本还在缓慢蠕动的小家伙立刻趋之若鹜,虫群汇成急流涌上,不断翻涌。
“你搬一部分,我移一部分,这叫部族融合,他还搬一部分民众,而我移去大量民众,到最后,就是他们融入我们了。”她正视对方的眼,定定道:“迟早,都是我们的。”
这段日子里,幽紫一直在亲自督检史官先生他们所着传记,她想从中取一些能够振奋魔心的桥段,排成曲目,再建一个演绎班,排演成熟后最后派他们去到难民营进行巡演。
当时幽紫说完这个想法,史官先生欣然应下,同数位学究历经月余的奋笔疾书,终于完成了两部。
得到手稿后,幽紫兴致勃勃地翻了整夜,看完依旧意犹未尽,翌日才舍得将成稿拿下去让他们排练。
突然得到消息,以虿魇为首的魔军已经步入青陀山脉,在朝他们行进。
不得不说,魔宫那边动作实在太慢了,慢得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件事没处理。
“殿下不必多虑,照这个速度,他们短时间还赶不上我军,请殿下放心。”主簿出言道。
两人默契达成一致。
于是,她叫来焚深及腐墟众将,把方才来报之事都说与他们。
“尊上派兵来拿我们了?”
诡破有些怯意,这使得焚深很不满。
“还没到就吓成这样,都只是走个形式,哪会真的动手。”焚深不以为意。
诡破解释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打了几个月的南萱这时候放手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诡破将军忧虑的没错,我想的也是这个。”幽紫打住他们的谈话,严肃道:“我已经让他们再尽力拖住对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攻下南萱。之前边打边修的战略现在已然不适用了,我们要全面迅速进攻,至少赶在他们到我军营地前攻下神树所在。”
众将有在思索,有在点头表态。
见他们都无不同意见,于是她便传令下去,暂时中止修筑事宜,直取南萱。
得知这个消息最兴奋的莫过于魋乌诡破,上战场的机会终于也是轮到了他们,两个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一番。
不过,上战场的仍旧不是他们。幽紫像往常一样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了红焰毛刹,诡破憋了满肚子的气。
魔军重振旗鼓,势头锐不可当,猛追快赶行军了千余里。
萱族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前的魔军可没有现在的追得这么紧,他们防备不到,只能仓促应战。
最后战况可想而知。
在这支军队的包围与监视下,俘虏被迫跟随前行。
他们脸上写满了疲惫、恐惧与无奈,双手也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束缚在背后,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味行尸走肉地前行着。
当衣着褴褛的萱人由魔族士兵赶到了后方,这时一个手执红扇的细长身影迎了上去。
“红焰将军。”主簿持扇谦谦作揖,满面春风。
红焰显得有些随意,挥手指着身后众人对他道:“这次足有上千人,他们后边终于可以松松气了。”
主簿微笑着连连应声,手里的赤羽扇不慌不忙地摇动。
“你们搜刮的粮食还够不够?毕竟这次又加了这么多人,前几次给他们送去那么多,每每到了那边活下来的仅有十之二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红焰道。
主簿道:“将军多虑了——”
“什么狗屁魔族!你们抢了我们的地盘,还要把我们赶去哪儿?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别整这些没用的,我不稀罕!”
两魔不约而同回首望去,看看到底是谁已入魔窟还狂言不止。
“我呸!”男人一口啐在魔兵身上,把对面气得不轻,当即就要给他颜色瞧。
忍受重重折磨的萱人丝毫不恼,反而大笑,引得周围人连声唏嘘。
“他是一族的首领,脾气犟得很,战场上就狂妄不驯,念在他身后族人众多,不好把他弄了,不过这样的人给魋乌他们送去想必也只会惹麻烦,路上你们可以再找个机会,把人办了,看着就闹心。”红焰解释道,双手环胸,目露不屑。
主簿摇扇笑笑,道:“一死了之岂不便宜了他?”
红焰看着对方逐渐深沉的眸光,心中了然。
接手过这群新抓来的人,主簿立马派兵给他们分发食粮,以保证此后行军途中的基本需求。
他静静地望着眼前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萱人,目光一转又对上先前叫嚣男人充满恶意的眼,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皮给剥了。
“你,过来。”他步履徐徐走过去,用扇面点着其中负责统领全队的军官,示意对方靠近。
“主簿。”对方随即行军礼候令。
他停下摇扇动作,指着面前众俘虏道:“路上切忌大动作,休要惊扰了上边。”紧接着,又以一种神秘兮兮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要是让殿下知道我们将人都送往了后方,后果你知道的。”
“是,小的明白。”
交代完这些,他也不便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