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鹿卿干咳一声,故作镇定,“他说晚上……”意识到说漏嘴,他急忙刹车。
但已经晚了。鹿昭挑了挑眉:“不是说分手了吗?”
“是分手了。”鹿卿硬着头皮编,“他……纠缠不清。”分手个屁,这个小混蛋又没说过自己是他男朋友,一直都说只是玩具和主人的关系而已,算哪门子分手。
鹿昭“哦”了一声,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之前的资产,是不是祁北屿做的。
如果是祁北屿做的,那鹿家这次,是纯栽了,这个钱根本就拿不回来,毕竟得罪那个活阎王,说不定鹿家会被灭门。
哪怕鹿卿为鹿家求情也不行,那个男人,可是从来不念情的,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先河。
依稀记得,上次祁北屿的一个很好的玩伴,开车撞了人,结果那个玩伴借祁北屿的名义在那里压制受害人,被祁北屿的手下直接打残沉江了。
那个男人,恐怖又变态,冷血又冷情,但是偏偏长得很精致。
这边鹿昭还在沉思,直接断了找祁北屿麻烦的想法,反倒是鹿母,听到“祁少爷”三个字时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现在哪还有脸攀附祁家?她难道真的要榨干儿子最后一点价值吗?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当医生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鹿母喜极而泣,鹿昭也明显松了口气。
鹿卿站在稍远的地方,像个局外人般冷静。
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晚上——祁北屿说要来接他,是认真的吗?会去哪里?他该穿什么?
这种少女怀春般的思绪让鹿卿自己都感到荒谬。他一个穿越来的成年人,居然被个小疯子搞得心神不宁?
医院走廊的拐角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压低声音打电话:“对,他们在医院……不,祁北屿没来……好的,我会继续盯着……”
鹿漆挂断电话,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鸷。
他没想到祁北屿会主动去找鹿卿,更没想到两人似乎和好了,那个小疯子不是一向高傲吗?居然会主动低头。
这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鹿卿……”鹿漆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瓶子,“看来得换个方式了。”
与此同时,祁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祁北屿正百无聊赖地转着钢笔。财务总监的汇报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是昨晚鹿卿咬他舌钉时的表情。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太新奇了。从来都是他祁北屿掌控别人,第一次有人能让他浑身发软。
每次不一样的体验都是鹿卿给他的,对别人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祁总?祁总?”财务总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您对这个方案……”
“随便。”祁北屿把钢笔一扔,“自己去解决”
众人如蒙大赦,迅速撤离会议室。祁北屿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从这个高度,他能看到医院的大概方位。
鹿卿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晚上穿什么衣服好?要不要直接绑回家算了?
这些琐碎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让祁北屿既烦躁又愉悦。他掏出手机,又给鹿卿发了条消息:「想吃你做的饭。」
发完觉得太软弱,又补了一条:「不做就杀了你(猫猫举刀.jpg)」
这才对味。祁北屿满意地点点头,把手机塞回口袋。他得去准备准备了——今晚可是个重要的夜晚。
毕竟,玩具跑了要抓回来,抓回来了就得看好,而最好的看管方式嘛……当然是揣在口袋里,走哪带哪。
鹿卿看到小家伙儿发来的消息,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机屏幕上那只举着刀的卡通猫崽,圆眼瞪得溜圆,配上祁北屿那句“不做就杀了你”,怎么看怎么违和。
那个恐怖的活阎王,私底下居然会收藏这种表情包?
“小卿……”鹿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诧异和欣慰,“你还是很关心爸爸的。”
鹿卿抬头,发现不仅鹿昭,连鹿母和刚被推出手术室的鹿父都眼含热泪地望着他——敢情这群人以为他是为父亲手术成功喜极而笑?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手机塞回口袋,硬着头皮走到推床前说了几句客套话。
“我请了最好的护工,家里不容易。”鹿卿避开家人感动的目光,掏出钱包,“费用我来付。”
反正花的都是花鹿明转移的,鹿家丢失的那部分钱,他一点都不心疼。
这个认知让鹿卿指尖一顿。之前他还是个被家族排挤的边缘人,现在却能随手甩出黑卡请顶级护工——全托那个小疯子的福。
鹿母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妈妈以前……”
“我去买菜了。”鹿卿迅速打断她,转身时瞥见父亲监测仪上平稳的波浪线。
原主记忆里这个威严的男人从未正眼看过他,现在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像个普通的老人。
鹿明进去了,鹿昭的公司苟延残喘,鹿家支离破碎,但是远远不够啊。
原主死了,不管是间接原因还是直接原因,原主就是死了,所有人都是帮凶,他鹿卿只是穿越者而已,有什么资格替原主原谅他们。
应该快了,遗传性心脏病,哪有那么容易治疗,呵……很快这个家,就会家破人亡。
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被抛在身后,鹿卿深吸一口室外空气。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祁北屿:「要虾,上次那种。」后面跟着个猫猫张嘴等投喂的表情。
鹿卿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地上扬。这小表情包,都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可爱。
想到之前因为鹿漆摸自己头发,小家伙儿就发脾气,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让鹿卿耳根发烫。他快步走向停车场,决定去城东那个进口超市。祁北屿嘴刁,普通虾仁入不了他的口。
祁家别墅里,祁北屿正对着衣柜皱眉。
黑色皮衣太凶,病号服太丧,西装又显得太装。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选了件深蓝丝绒衬衫——鹿卿说过这个颜色衬他眼睛。
“小屿?”祁炎探头进来,手里还拎着湿漉漉的祁烙,“你要出门?”
祁北屿头也不回:“嗯。”
祁烙挣扎着从弟弟手里跳下来,浴袍带子松垮垮地挂着:“约会?”他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
“滚。”祁北屿从抽屉里摸出把剪刀,径直走向阳台。那里有祁父精心培育的“蓝色妖姬”,今早刚开了第一朵。
祁烙倒吸一口冷气:“那是爸的命根子!”
剪刀“咔嚓”一声,花茎应声而断。
祁北屿小心地把花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水晶装饰盒,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两位兄长竖起食指:“敢告密就杀了你们。”
两个哥哥都沉默了。
等祁北屿风一样卷出门,祁烙才抹了把脸:“他刚才是不是说了'杀了你们'?还笑了?”
祁炎默默掏出手机拍下光秃秃的花枝:“爸会理解的。”毕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弟弟有“正常人”的欲望。
楼下传来祁父的咆哮:”我的花呢?!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锁上了浴室门。
“哥哥,我还是继续替你搓背吧”
“好”
两个人都无视了楼下的动静和骂骂咧咧。
超市冷鲜柜前,鹿卿正认真比对两盒虾仁的色泽。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那是鹿卿吧?祁少爷的……”
“嘘!不要命了?听说上次议论他们的那个……”
“可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鹿卿手指一紧,塑料包装被捏得哗啦响。他早该料到会这样。
自从和祁北屿扯上关系,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疯子的玩物”。
但奇怪的是,此刻他竟没有想象中难堪,反而有种莫名的……底气?毕竟别人想要这种待遇还没有呢,谁能不声不响的给你十亿,换别人做不到,但是祁北屿可以。
多少人只是柠檬精罢了,不必在意。
“请给我这盒。”他把选好的虾递给售货员,又拿了瓶白葡萄酒——上次祁北屿偷喝他杯子里的,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的小兽。
路过甜品区时,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盒提拉米苏。虽然小疯子总嚷嚷“甜食是垃圾”,但每次看到他吃冰淇淋,那双猫似的眼睛都会直勾勾盯着看。
收银台排队时,手机又震。这次是张照片:他家餐桌上摆着歪歪扭扭的烛台,旁边是那盒蓝色妖姬,配文:「快点(猫猫龇牙.jpg)」
鹿卿差点又笑出声,赶紧低头掩饰。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迅速别过脸,似乎一直在观察他。
那人身形有些眼熟,但没等鹿卿细想,收银员已经报出了金额。
“用这个。”他递出黑卡,注意到收银小妹看到卡面时瞳孔一缩——这是祁氏集团的顶级副卡,全韶国都没几张。
走出超市时,暮色已沉。鹿卿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突然察觉有道视线如附骨之疽。
他猛地回头,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辆陌生轿车安静地停着。
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鹿卿攥紧车钥匙,犹豫要不要给祁北屿发消息。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被小疯子传染了被害妄想症不成?
引擎发动的同时,他没注意到有辆黑色轿车悄然跟了上来。
更没注意到更远处,两个穿便装的保镖正对着耳麦低语:“目标已出发,鹿先生没发现异常……但鹿漆的人还在跟。”
祁北屿第三次调整烛台位置时,门铃响了。
他几乎是蹦着去开的门,却在握住把手的瞬间强行板起脸,摆出副不耐烦的表情:“太慢……”
声音戛然而止。门外不是鹿卿,而是抱着文件的秘书。
“祁总,紧急合同……”秘书话没说完就被祁北屿的死亡凝视钉在原地,“我、我可以放门口!”
门“砰”地甩上。祁北屿扒着猫眼确认秘书连滚带爬地进了电梯,才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刚刚好丢人。
一转身,正对上鹿卿似笑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