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终了,听客们慢慢离去,红府管家一个一个的作揖送客。
张瑞雪站在原地不动,依靠在柱子旁,静静的看着台上之人。
张启山早就注意到这个女子,模样看似普通,但周身气质不凡。
如琉璃般通透的双眼却是惊为天人,如清涧水流波入轮回,让人流连其中。
“通报一声,我要见二爷。”
张启山带着人往前走,忽然一个鞭子猛然朝着他抽去,他反应极快的躲避,但还是没能躲开。
眼见鞭子即将抽在他的脸面上,眼前白光一闪,唰的一声,长鞭应声而断。
张启山定睛一看,发现刚才的白光居然是一把极薄的柳叶飞刀,寒光凛凛的插入了青砖之中。
他面色一沉,如看待死人般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而那个率先动手,又被人割断鞭子的男人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
“他娘的,哪里来的刀片,把爷爷我的鞭子都弄断了!”
“还有你,先来后到懂不懂,给爷爷我滚一边去——”
说着,男人还用那条断鞭狠狠地抽在旁边的座位上,座位被打的稀巴烂。
管家惊的直跳,连忙喊道:“这位爷,这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把东西打坏了!”
男人身边的手下一脚踹翻座椅围了过来,揪住管家的脖领就开骂:“这戏台是老子捐的,老子想砸就砸!”
“贰月红呢?老子还没听够戏呢,叫他给老子滚出来唱花鼓戏!”
管家立即摇手道:“使不得,二爷已经下了台子,这不符合规矩。”
男人明显喝高了,有些飘起来了,正想一把将管家推倒的时候,就被冷冰冰的枪抵住了脑袋,吓得他寒毛直竖,连酒意都散光了。
只可惜,男人反应过来的太晚,早已将人得罪了个透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启山和张鈤山的穿着,一看就是军营里出来的,腰间可还都配着枪。
也就这个又菜又爱玩的货,喝了点小酒就胆大包天,眼高于顶,这下可是踢到铁板了。
现在的乱世中,只有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而且还是对方不知死活的挑衅在先,可真是自寻死路。
张启山心里装着事,原本就想这么算了,正事要紧,没必要为这秋后的蚂蚱浪费时间。
结果这男人还真是个不怕掉脑袋的,还不知死活的继续蹦跶起来挑衅。
那男人原本还在害怕,一听这人说不跟他们计较,立刻开始蹬鼻子上脸。
“我家可是捐过军饷的,论起来,长沙九门张大佛爷可都还欠我一个人情……”
真是好大一出戏,好大的一张脸。
张瑞雪往前几步,弯腰伸出双指夹住地上的柳叶飞刀轻轻一拨,手腕翻转,将刀片藏于发丝间。
张鈤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原来刚才出手的是这位姑娘。
不过这发丝藏刀,好像是霍当家的绝技,难道这位姑娘是霍家人?
张鈤山举起手中的枪支的同时,那男人登时消了气焰,怒目圆睁的喊道:“你特么的给我等着!”
站在暗处的陈皮早已握紧了九爪钩,等人出去就将他们都杀了,将他们丢到湘江里面喂鱼喂虾。
至于喂螃蟹,那是不可能的,丫头喜欢吃螃蟹,螃蟹可不能吃这般肮脏的东西。
就在那个闹事男人出门的同时,张瑞雪指尖银针轻弹,正入男人太阳穴的位置。
张启山似有所察觉,转过头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紧蹙的眉头突然就舒展开来。
“多谢姑娘。”
“姑娘是来见二爷的?”张启山笑了起来,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嗯。”
张瑞雪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神淡漠的看向戏台。
张鈤山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位姑娘这么高冷啊……
张启山心中还琢磨着那辆火车的事情,刚想开口让管家催催贰月红。
却见台上帘子一挑,贰月红脸上妆容未卸,穿着一身便装走了出来。
张启山刚想开口,就见贰月红喜上眉梢,快步越过他身侧走向了那位姑娘。
张启山:“……”
“阿雪何时来的,怎么不让管家过来知会一声。”
贰月红抿唇笑着看她,难掩眼底的柔情和喜色。
张启山和张鈤山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愣在了那里。
“无妨。”
贰月红看着她腰间挂着的玉佩,好看的薄唇翘起,“阿雪稍等我片刻。”
“好。”
贰月红对着管家打了个手势,让他招待好张瑞雪,又转身看向张启山打趣道:“稀客呀,张大佛爷不是不爱听戏吗?今个怎么到我这戏园子来了?”
张启山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贰月红笑了笑,长沙九门之首张启山有事相求于他,他可不敢随便应下。
不等贰月红追问,张启山就将火车站发生的事情如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张鈤山双眼发直的盯着旁边的女子看,胸膛心跳如擂,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
贰月红用挂袖隔着手背,用手指将顶针弹了回去,张启山举手一接,回到了他的手中。
“佛爷,你应该知道我很久不碰地下的东西了,这个忙恕我无能为力。”
“这个东西属于红家,说明红家有人折在这墓中,难道二爷丝毫不感兴趣?”
贰月红不语,他父亲离世之前下了死命令,让他绝不能插手矿山墓下的事情,他也就此发过毒誓。
若违此誓,就让他一生无法与所爱之人相守,孤独终老。
“此事不仅关乎地下之事,更有可能阻碍如今的大局,还望二爷赐教。”
“佛爷,我的戏散场了,请回吧。”
张启山叹了口气,他原以为此事成算有七八成,却未曾想贰月红竟如此固执。
“那座墓,属于张家。”
一句话语惊四座,在场三人纷纷抬眸望去。
张启山面色沉重,紧绷的下颌线显露出情绪的紧张,“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瑞雪点了点头,眼神淡然的看向张启山回答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此事。”
张启山垂眸沉吟良久后,语气恭敬的作揖,“矿山的事情和日本人有关,此事关乎长沙城的百姓,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张启山这话说的非常漂亮,也不说互惠互利,反而是请求张瑞雪出手相助,将她架在了高台之上。
贰月红略微不悦的蹙眉,对于张启山官场上的一套,极为不喜。
“张大佛爷,奉劝一句,此事十分凶险,莫要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