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静立其侧,玄阴之气在袖中暗暗流转,洛水剑鞘上的冰花映着晨光,折射出细碎的寒芒。
宁霄则晃了晃肩头的酒葫芦,九首金鸾化作的雀鸟蜷在他袖中,偶尔探出脑袋,翎羽间星火将道旁摊贩的糖葫芦映得通红。
“徐府便在城西的槐荫巷。”
柳青儿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说过,府门首有两尊石狮子,狮爪下踩着绣球。”
穿过熙攘的街道,几人拐入了一条幽静的巷子。
果然见前方朱门紧闭,两尊石狮子蹲踞门首。
只是那绣球上落了一层薄灰,显得有些萧索。
柳青儿迟疑着上前叩门,铜环撞击声在巷中回荡,惊起了檐下几只麻雀。
半晌,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个管家模样的老者。
他眯着眼打量众人,目光在柳青儿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皱眉问道:“你们是?”
柳青儿忙从怀中掏出半块玉珏,“老伯,我是柳行风之女柳青儿,与贵府公子有婚约在身,此次特来投奔徐太医。”
老者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姑娘稍等。”
说罢,便关上了门。
众人在门外等候着,
气氛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
当大门再次打开时,老者满脸堆笑地说道:“几位贵客,快请进!我家老爷已在厅中等候。”
徐府内院,假山流水,花木扶疏,倒也雅致。
众人随老者穿过游廊,行至正厅时,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正坐在圈椅上,手里还捧着一卷泛黄医书。
听得脚步声,他抬眸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青儿,可是你?”
“徐伯伯!”柳青儿眼眶一红,她快步上前,“青儿终于见到您了。”
徐太医颤巍巍地站起身,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好孩子,快让伯伯瞧瞧,这些年受苦了。”
他抬眼望向云飞等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多亏了他们一路护送我过来!”
柳青儿连忙介绍,“这位是云飞公子,这位是李梦瑶李姑娘,这位是宁霄宁公子。”
徐太医闻言,忙作揖致谢,“多谢各位护送小女来此,徐某感激不尽,快快请坐!
示意几人落座,徐太医赶忙又朝着仆人吩咐道:“快…快上茶…”
众人落座,丫鬟奉茶完毕,便退了下去。
徐太医端起茶盏,却迟迟未饮,目光在云飞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不知几位在皇城可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可暂居寒舍,徐某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云飞微微一笑,“多谢徐太医美意,只是怕叨扰了贵府上……”
“如此甚好!”未等云飞说完,柳青儿已抢先开口,“有徐伯伯照应,青儿也能安心些。”
徐太医微笑着摆手,“云飞公子客套了,你们是青儿的朋友,就是我徐府的贵客,何来叨扰一说…如此,就让几位屈尊啦!”
说完,
他便吩咐身旁下人去准备客房。
云飞挑眉,与李梦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虑。
这徐太医虽热情,可方才打量云飞那一眼,不知为何,就是让他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宁霄晃了晃酒葫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盖,似是察觉到了二人神态的异样。
用过午膳,管家引众人至客房休息。
云飞的房间在东厢,推开窗便见一株老槐树,枝叶繁茂,将阳光筛成了斑驳的碎影。
他倚在窗前,指尖轻抚太虚剑,幽姬的魂幡在识海中轻轻颤动,“小郎君,这徐府的气息有些古怪呢~”
“嗯?此话怎讲?…”
云飞低应一声,他放开神识顺着窗缝探出,只见游廊下有丫鬟往来穿梭,她们脚步轻盈,面色也如常,并无特别之处。
这时,远处正厅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他凝神细听,却听见徐太医的声音压得极低,“……务必小心,那云飞可是化神境大圆满的高手……”
话音未落,徐太医的声音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云飞皱眉,
他收回神识,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
那茶汤已凉,浮着几片残叶,隐约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味。
“宁兄,”云飞暗自传音,“劳烦你让鸾祖去探探这徐府的底细,尤其是那徐公子……”
“得令!”宁霄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正好我也想开开眼界,这徐太医到底有何济世良方。”
暮色渐浓,徐府已掌了灯。
柳青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桌上的红烛发呆。
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此人眉清目秀,正是徐太医的公子徐明轩。
“青儿妹妹,”徐明轩微笑着开口,“听说你来了,我特意来瞧瞧你。”
柳青儿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青儿见过徐大哥。”
徐明轩打量着她,满脸笑意,“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尚可。”柳青儿垂眸,指尖绞着帕子,“多亏了云飞公子他们相助,方能平安到此。”
“云飞公子……”徐明轩喃喃重复,目光望向窗外,“听说他修为高深,不知可否引见一二?”
柳青儿尚未答话,忽听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一只雀鸟撞在了窗纸上,跌落在地。
她连忙开窗查看,却见那雀鸟正是宁霄的九首金鸾所化,此刻正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小心!”金鸾突然口吐人言,“有埋伏……”
话未说完,徐明轩已猛地出手,一道符篆已贴在了柳青儿腰间。
她只觉浑身一麻,竟动弹不得。
徐明轩冷笑一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来一张陌生的面孔,“柳行风的女儿,果然好骗!”
与此同时,整个徐府突然亮起了无数符文,将众人困在其中。
云飞破窗而出,太虚剑在掌心轻颤,右眼雷纹暴涨,“尔等,这是何意?”
徐太医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上,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齿轮,正是天工阁的聚灵枢残片,“云飞小儿,今日看你如何逃……”
李梦瑶挥剑斩开袭来的符篆,玄阴之气化作了冰龙护于身前,“青儿呢?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放心,”冒充徐明轩的男子阴笑着拽出柳青儿,“她可是我的未婚妻,怎会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