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灵‘秀恩爱’被顾南乔电话里抓包后,决定主动出击,两人约好悄悄去堵她、然后一起吃饭。
所以今天没在老洋房汇合,而是下班后各自前往:
‘上海市静安区江场三路121号先科律师大厦’。
来到杨灵给的地址——
大厦线条流畅,造型简约,仅是站在跟前就给人一种专业而稳重的感觉。
额,或许还有普通人对律师自带的滤镜加持吧。
上次顾南乔电话里怎么说来着?
‘陆师傅倒是可以拿着土锹子帮忙在律所前面栽几颗树,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可以帮我遮遮阳’。
确实,没树遮挡,晒得很。
开进楼前停车场,陆砚在遮阳板下观望车外,烤得金黄的地面。
而他,却吹着空调不必遭受酷暑侵扰。
同时,可期的前途、稳定的圈子、娇美的女友......每样单拧出来,都值得珍惜、反复品鉴。
静下来的时候,总有身处云端的不真实感。
如同此刻手握着的方向盘,是能感知近在咫尺的事物。
理性大脑却一个劲的说,来之不易、好好珍惜。
他也一个劲的认可,却怎么都紧张不起来。
大抵,美好就像空气,能意识到却难以触摸、攥紧。
......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现实——你把呼吸酿成海啸,把影子赋予生命,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用想象力给自己筑起了牢笼。
‘苦日子’依旧没降临。
顾南乔这几天在档案馆待了十几个小时、来回好几趟跑。
不苦的。
在繁忙工作中充实,在充实生活里忘却,生活着、生活着,就习惯了。
今天总算把该查的信息弄清楚了。
拆迁案,黄浦区的部分厂房,对应委托金额不少。
一年经验的她当然不够用。
大案子多要组建工作团队,要有高年级律师帮忙主攻。
可好歹是案件的执行律师啊......
向来不在意报酬的顾律师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头一回热切起来。
连带敲办公室门的时候都急促了些。
“进。”
王显宗没抬头,钢笔在报表上划动。
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鼻梁架着厚厚的镜片,眼眶深邃有神。
他是律所合伙人,也是律师的老板。
但顾南乔从不喊老板,觉得这个称呼别扭。
“王律,黄埔厂拆迁案件的准备好了,我来找你申请协助。”
“顾南乔?好,晓得啦,你先出去。”
看来时机不对。
也是,快下班了,明天再聊吧。
她把门带上后准备收拾东西去杨灵家。
上次‘喝酒被重伤’,对方答应请她吃饭的。
没说具体时间,可不就由她心情了嘛~
“顾律师,案件顺利吗?”
方正脸,八字眉,是所里最刻苦的张律师。
“张律师呀,顺利的顺利的,你还在忙呀?”
“加班!加着加着就习惯了。”
他说,正好有空,要请她喝咖啡。
顾南乔婉拒了。
今天这场对话,便是两人同一层楼共事以来,闲谈最多的一回。
根本就不熟好不啦!
没听过‘一星期交友法则’吗?
新人乍到一星期,两人通过各种社交却没构建友谊——就是没看上眼。
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圈子。
即使同为做题家,也爱分个三六九等,何况他和顾南乔呢。
哼着歌,地下车库的粉色路虎、都享受着对外15元一小时停车位。
而她,因律师身份,豁免收费呢。
可不得高兴嘛~
刚出收费杆,一辆有些眼熟的皮卡停在路边,再三确认细节后,顿时笑了。
“陆师傅,违停被交警罚分了,想找律师上诉?”
车子开过来,守在边上的陆砚早早看见了她。
长发精心盘起,碎发自然垂落,大地色系、妆容精致,豆沙色口红、温柔不失气场。
粉西装配粉车......粉红税真赚钱。
“我晓得停这要扣分,但我赌交警会给你们面子。”
“别贫了,来干嘛?有事说事。”
一点都不信现阶段的陆砚会私下约她。
如果真是......
必须录音,然后告状!
“你家闺女请吃饭赔罪呗,真是的,早知道停车嫩么贵就迟点来了!”
“哈哈哈——”
停车费的槽点,无疑戳中了顾南乔,刚才她还因此乐呵呢。
“现在是等灵灵?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坐着等吧!”
......
透着百叶窗往下望,粉色路虎赫然停在下面没有启动,旁边是辆福特皮卡。
两辆车‘霸道’的占据停车场通道口。
张羌还想着走关系进来的二代不会跟‘平民’交朋友呢。
呵呵......
初次见到光鲜亮丽的顾南乔时,他的脑子里总会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甘肃农村出生,父亲是村里少有的小学老师,因为欠人五百块钱而被堵上门。
永远忘不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当着他的面,给了他父亲两个巴掌。
总以为受村民爱戴、家中顶梁柱的父亲,一声没吭。
当时哪有贫困生补助?
即使有,也不会是......
他的高中学费就是这样来的。
后来去了北方读书,老实的他依然看不到赚大钱的希望......
一路浮沉、一路取舍,罔顾常纲、六亲不认,方来到上海,在三十岁的年纪拿到了三十万的年薪。
可顾南乔呢?
在无数午夜梦里荡漾的女人,一眼就让人自惭形秽的女人,二十六岁回国进所,工作不到一年转正,和他拿一样的钱、却从不加班。
若是可以触摸,这都是魅力加分项,她会成张羌最喜爱的人。
但人家正眼都不瞧过来。
呵呵......
无所谓了,二世祖有一个算一个,终究会被打回原形的。
“笃笃笃!”
“进。”
王显宗抬头,笑了笑。
“王总,最近破产申请起码要排队一个月,我们的案子肯定来得及。”
“报告放下,我一会看。”
“好的,我去加班了。”
闭门后,安静了。
桌上被纸张盖住的合同一角,赫然露着小行字——被告:顾明远。
顾明远他知道,建材圈的,跟所里另一位合伙人交情不浅。
交情不浅呐......
王显宗揉了揉腰,放下眼镜准备吃饭。
他想,等这阵子忙完,怕是一两年不工作都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