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被那些门阀的领头人，轮番敬酒，夸赞，捧得是飘飘然，仿佛已经成了整个大燕的英雄。
离开时他还宝贝似的，将那只李牧原赏给他的金杯，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步三摇，满脸醉意。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待他走后，主帐之内，田丙青与众门阀之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冷笑。
“呵呵，幸进之徒罢了。”一个世家家主，不屑地撇了撇嘴。
“没错。”田丙青端起酒杯，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这种人，不过是陛下用来对付我们的一条狗而已。”
“等此事结束，我们世家重新掌控朝局，那位一心想削藩的陛下，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呷了一口酒，声音冰冷。
“至于郭凡这种野狗，是杀是留，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众人闻言，纷纷发出了会心的，充满了优越感的冷笑。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燕国的天下，将再次回到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手中。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那个刚刚还醉醺醺，仿佛已经找不着北的郭凡。
在回到自己营帐的瞬间，他脸上的所有醉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眼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也都要冰冷。
他看着怀中那只金光闪闪的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讥讽和残忍的笑容。
“一群蠢货。”
他心中冷笑。
“还真以为，我是你们的人？”
“我真正的功劳，从来就不在那个大乾皇帝身上。”
他将酒杯放在烛光下，仔细地端详着。
“我真正的功劳，是把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蠢猪，一个不落地，全都送到那个小皇帝的屠刀之下！”
“这才是我郭凡，飞黄腾达的开始！”
与此同时，大乾中军大帐。
在见过了那个演员郭凡之后，李牧原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燕皇，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他知道，那个男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自己玩一场大的。
这时，赵高也从雁门关赶了回来。
他向李牧原汇报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那两万虎卫军已经到了。”
“苏震岳的那枚虎符，确实好用，那些将士只认兵符，不认人，奴才拿着兵符，他们便完全听命，没有丝毫折扣。”
李牧原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也忍不住，对那个苏震岳，生出了几分敬佩。
“苏震岳啊苏震岳，你还真是有点东西。”
他心中暗道。
“你把兵符给我，表面上看，是在帮我，是在向我示好。”
“但实际上，你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威啊。”
他手下的将士，只认他的兵符，而不认皇帝的圣旨。
这，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李牧原：
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能给你兵权，也随时能收回来。
这北境，终究还是我苏震岳说了算。
李牧原看着手中那枚代表着无上兵权的猛虎兵符，脸上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他将兵符，在手中轻轻地抛了抛。
“呵。”
一声冷笑，从他口中发出。
“既然敢送。”
“那就别想着，再拿回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牧原便发布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将令。
他要将他手中所有的兵马，全部整合！
无论是他带来的三千靖宇军，还是徐皓那收编了溃兵，将近两万的禁军，亦或是刚刚由赵高调来的，那两万苏震岳的虎卫军。
总计四万余人，全部打乱，重新编组！
这道命令一出，整个军营都炸了锅。
余震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李牧原的中军大帐。
“陛下，不可啊！”
他一脸焦急地劝谏道。
“您这么做，虽然能将所有兵力，都集中起来，但是各军的建制、将领、甚至是操练的习惯，都完全不同。”
“强行整合，不仅不利于您掌控军队，反而会让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大军变得混乱不堪，毫无战力！”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一点。
“更重要的是，您那三千靖宇军，是您的亲军，是根基所在，若是与其他部队混编，很有可能会被人掺沙子，到时候，您身边就连一支可以绝对信任的力量，都没有了！”
李牧原听着他那焦急的劝谏，脸上却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他没有反驳，反而反问了一句。
“余震，朕问你。”
“当初白起整合那十万京城禁军时，可曾遇到过你说的这些问题？”
“这……”余震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想了许久，才有些艰难地，说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无比震撼的答案。
“没……没有。”
“因为……”
“因为白起将军，他能一直带着他们打胜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崇拜和敬畏。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百战百胜的将领。”
胜利，是军中唯一的硬通货。
只要你能带领他们不断地取得胜利，获得荣耀和功勋。
那无论你是什么出身，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会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你。
“很好。”
李牧原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走到余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上自信的笑容。
“如果是打胜仗的话……”
“那朕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他转过身，对着帐外，高声下令。
“传朕旨意！”
“全军整合，合兵操练！”
“三日之后，与燕军直接决战！”
“……”
余震看着眼前这位自信得甚至有些狂妄的年轻帝王，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担忧和不满。
但因为有白起临行前的交代，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能躬身领命。
“末将……遵旨。”
返回自己的营帐之后，余震思索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提起了笔，给远在雁门关的义父苏震岳，写了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此战，请义父务必保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