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从时间线的旋涡中挣脱出来时,天地间已无风、无光、无声。他站在一片虚无的边缘,脚下是破碎的空间碎片,每一块都映照出一个曾经死去的自己。
第五十四次天魔潮汐化作实体化的巨门,横亘在眼前,如同命运的审判台。那扇门由无数扭曲的时间丝线编织而成,表面浮现出999个轮回的画面,每一次轮回的尽头,都是他的死亡。
而每次死亡的背后,洛璃的身影都在消散。
她从未真正离开过,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结局里,走向同样的终点。
秦意没有后退。他走上前,手掌贴上门面,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些画面开始加速流转,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
“你见过多少次失败?”他问自己。
星链残片在他掌心微微震动,回应他的不是声音,而是某种频率的共鸣。它像是一个导航仪,又像是一把钥匙,为他在混乱的命运中开辟出一条可供呼吸的缝隙。
他闭上眼,不再逃避。
他开始逐一凝视那些画面——第一次,他死于背叛;第二次,他死于迟疑;第三次,他死于孤身奋战;第四次……第九百九十九次,他死于亲手终结一切。
每一帧画面背后,都有洛璃。她的身影或清晰,或模糊,但最终,都会如烟般散去。
直到某一帧画面,他看见洛璃眉心的莲花印记轻轻颤动。
那一瞬间,画面仿佛出现了裂痕,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印记深处透出,仿佛在向他传递什么。
秦意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这不是幻象,也不是错觉。那是她留下的痕迹,哪怕只是一缕意识的残响,也足以让他确信——她没有真正消失。
他必须找到她。
他必须打破这一切。
巨门在震颤,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意志。随即,一声沉闷的心跳自门后响起,低沉而有力,像是来自宇宙深处的回声。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秦意转身,望向身后。
999具青铜棺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排列成环形,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一行字:“此乃命定之终。”
而所有棺木之中,传出的心跳,竟与他的完全一致。
他迈步向前,每走一步,心跳就增强一分。身体开始数据化分解,皮肤上的纹路逐渐透明,骨骼显露出星辰般的光辉。
他没有停下。
他用瞳术锁定心跳的频率,发现它并非外来的压迫,而是内在的共鸣。于是他放弃抵抗,任由分解发生,同时调整呼吸,顺应节奏,尝试与心跳共振。
当频率终于同步的一刹那,额头浮现一道星纹,微光闪烁,如同点燃了一盏灯。
这道星纹,与林婉晴眉心的莲花印记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那一刻,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整个宇宙的脉络在他眼中展开,不再是纷乱的时间线,而是一张完整的图谱。
他看到自己曾无数次走进这座青铜棺群,也曾无数次被它们吞噬。
但他从未真正踏入其中一具。
现在,他决定进去。
他推开巨门,走入棺阵中央。
所有的棺木同时发出低鸣,仿佛在迎接归人。
下一瞬,他的意识被分裂成999份,分别投射至每一具棺木之前。
每一个“他”都站在一具棺前,做出不同的选择:有人跪地恸哭,有人怒吼挣扎,有人沉默地推开了棺盖。
秦意放弃了整合意识的尝试,他让它们自由流动,观察每一份意识的选择路径。
他在无数选择中识别出唯一重复出现的路径——一条通向最中央、未开启的青铜棺。
那口棺木比其余的都要古旧,表面覆盖着一层星尘般的锈迹,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温暖。
他走到棺前,手掌悬停在棺盖之上。
铭文浮现,只有四个字:
以爱为名
秦意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起点。
他缓缓按下棺盖,准备揭开最后一层真相。
然而就在这一刻,远处传来一声轻唤:
“你还记得我吗?”
他猛地回头。
虚空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浮现,轮廓熟悉,却又陌生。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眉心一朵莲花印记,正在轻轻发亮。
秦意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
他认出了她。
可她,已经死了九百九十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