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妻子略显单薄的晚餐,拿出一盒饭盒打开:“正好一起吃点喝点。”
娄晓娥微微颔首,随后也重新坐下,拿起窝头咬了一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她朝后院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对了柱子哥,跟你说个事儿……
易中海,他回来了!”
何雨柱正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像退潮般迅速消失,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墙壁直刺向后院。
“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却更显山雨欲来,“听说是……?”
娄晓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嗯,听说是……后院的聋老太太!”
她再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院的方向,眼中混杂着震惊、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判了十年啊!这才多久?三天都不到!这老太太……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何雨柱没有立刻接话。
他微微颔首,下颌线绷紧,眸底深处翻涌起冰冷的寒流。
‘呵呵……’ 他心中冷笑,那声音在胸腔里回荡,充满了讽刺与怒意。
‘十年!白纸黑字的判决书!这老聋子……手眼是真能通天啊?!
看来以前还是小瞧她了,这哪是院里的五保户,分明是藏着龙卧着虎!
能把一个板上钉钉的劳改犯从号子里捞出来,这背后得是多大的能量?多深的门路?’
易中海当初是怎么进去的,他何雨柱比谁都清楚。
那老东西干的缺德事,判十年都算轻的!
如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这四合院里晃悠?这
口气,他何雨柱能咽下去?!
娄晓娥看着丈夫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陷入沉思的沉默。
她不敢再言语,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着窝头。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而压抑,呼呼的北风吹过干枯的枝桠,更衬得这份寂静有些瘆人。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里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何雨柱才仿佛从深潭中挣脱出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径直走向靠墙的旧柜子。
柜门拉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从里面摸索出一瓶喝剩下半瓶的二锅头。
他拎着酒瓶回到桌边,“咚”的一声轻响,将酒瓶放在桌上。
随后,他拉开凳子,重重地坐了下来。
桌上只有一个给娄晓娥喝水的小茶杯,他也不讲究,拿过来,拧开瓶盖。
将清冽透明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倒了满满一杯。
浓烈的酒气瞬间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与饭菜的余香、以及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混杂在一起。
杯沿凑到嘴边,他仰起脖子。
辛辣的液体带着一股灼烧感滚入喉咙,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怒意点燃。
他捏着杯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何雨柱对着那半瓶二锅头,喝得正滋儿润儿。
心里头盘算着这食堂主任的新差事,能带来啥好处时。
大门外“砰砰砰!”一阵急促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像鼓槌敲在破锣上,硬生生打断了他的酒兴。
“谁啊!?”何雨柱嗓门不小,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朝门口吼了一嗓子。
这大晚上的,谁来扰他清净?
门外传来一个带着讨好、刻意放软的声音:“是我傻柱,我过来和你说点事儿。”
这声儿,化成灰何雨柱都认得。
——不是院里那算盘珠子扒拉得震天响的三大爷闫埠贵还能是谁?
“闫老扣?”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酒意都散了几分。
这老抠儿,平日里一个钢镚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的主儿,深更半夜主动上门?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他心里警铃大作,但还是带着几分好奇,趿拉着鞋起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昏黄的灯光泄出去,正照见闫埠贵直挺挺地杵在门口。
他脸上堆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近乎谄媚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把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看着格外别扭。
更让何雨柱眼皮直跳的是,闫埠贵那双平日里精光四射、总在算计的小眼睛。
此刻正热切地盯着他,手里还捧着——一捧花生?也就小半捧,撑死了二三十颗。
“傻柱,还没歇着呢?”闫埠贵不等何雨柱反应,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怕人看见似的。
动作麻溜地把手里那捧少得可怜的花生,一股脑儿往何雨柱怀里塞。
这一下可把何雨柱实实在在地吓着了!开玩笑呢?!
闫埠贵主动往外掏东西?还是白给?
这事儿听着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邪乎!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跟躲炮仗似的。
双手连连摆动,嘴里忙不迭地拒绝:“哎呦喂!三大爷!使不得使不得!您这……
您这太客气了!要不得,真真儿要不得!!!”他低头看看怀里那几颗孤零零的花生。
心里头直翻白眼:这点玩意儿,打发叫花子呢?
闫埠贵脸上那硬挤出来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更“灿烂”了几分,声音也拔高了些。
带着点故作爽朗的意味:“傻柱!你这孩子,跟三大爷还见外上了不是?
生花(花生)嘛,三大爷屋里多的是!这不,看你平时也爱嚼两口。
给你拿点过来尝尝鲜儿!”他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仿佛真是家里花生多得吃不完。
——慷慨分享。
何雨柱嘴角抽了抽,心里头那吐槽简直要喷薄而出:“屋里花生多?多你倒是多拿点啊!
就拿这么几颗,还不够塞牙缝的,糊弄鬼呢?这老抠儿,准没憋好屁!”
可闫埠贵那架势,一副“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的样子,手还往前伸着。
花生就那么尴尬地悬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