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影消散的烟尘尚未散尽,逍遥子手中的珠子突然迸发刺目彩芒,将他整个人卷入光涡之中。意识在剧烈震荡中沉浮,待他重新睁开眼,竟置身于一片飘满桃花的山谷。溪水潺潺流淌,岸边斜倚着个八九岁的孩童,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沾着酒渍,怀中抱着个刻满符文的青铜酒壶,正歪头盯着他笑。
“等你好久啦!”孩童打了个酒嗝,伸手抹了把嘴角,“嗝……来喝!”话音未落,酒壶已化作流光飞到逍遥子手中,壶盖自动弹开的瞬间,醇厚酒香裹挟着磅礴剑意扑面而来。逍遥子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醉仙酿”,当年酒剑仙每次与他论剑,都会从袖中摸出的独门佳酿!
“你究竟是谁?”逍遥子握壶的手微微颤抖,孩童周身萦绕的气息明明稚嫩,却与记忆深处某个身影重叠。孩童突然翻身坐起,足尖轻点溪水竟如履平地,手中凭空凝出半透明的酒剑:“老规矩,先打一架再唠!”
话音未落,酒剑已划出漫天酒雾,每滴酒水都化作剑气破空而来。逍遥子本能地挥剑格挡,剑锋触及酒雾的刹那,万千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时他尚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在桃花坞偶遇醉卧桃枝的酒剑仙。老者随手甩出的酒葫芦,竟化作剑阵将他困在其中,嬉笑着说:“想拜我为师?先接得住老头子十招!”
“无妄·归墟!”逍遥子下意识施展出酒剑仙亲授的第一式,剑气与酒雾轰然相撞。孩童眼中闪过惊喜,旋即化作残影消失,再出现时已骑在逍遥子肩头,酒剑抵住他后颈:“这么多年过去,反应还是这么慢!”
逍遥子猛然转身,孩童的面容与记忆中酒剑仙抚须大笑的模样彻底重合。喉咙像被醉仙酿灼烧般发紧,他单膝跪地哽咽道:“师父……真的是您?”孩童指尖点在他眉心,温暖剑意渗入识海:“别叫得这么肉麻,我不过是一缕残魂转世罢了。”
随着话音落下,逍遥子尘封的记忆如堤坝决口。那些与酒剑仙在月下对酌、在暴雨中练剑的画面纷至沓来。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领悟剑意时,师父将整坛醉仙酿都浇在他头上,笑骂他是“开窍的笨徒弟”;想起师父临终前,将毕生剑道心得凝成玉牌塞进他怀中,说“若有缘,自会再见”……
“玄黄塔本是我为你设的试炼场。”孩童晃着酒壶在溪水边坐下,桃花落在酒液中化作星点流光,“那幽冥骨皇的本命心脏,是我故意留在塔中的诱饵。”见逍遥子震惊的模样,孩童狡黠眨眼:“不设点难关,你这小子哪能被逼出‘无妄破虚’?”
逍遥子这才惊觉,从踏入玄黄塔开始,每个危机都暗含酒剑仙的布局。那万魂锁天阵的破解之法,竟藏在当年师父传授的《醉仙剑诀》残篇里;幽冥骨皇的弱点,正是酒剑仙常说的“以邪养道者,必被道反噬”。
“来,最后教你一式。”孩童突然跃上桃树最高枝,酒壶倾倒如银河倒挂,酒水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五道剑影,“此招名为‘醉斩星河’,需以七分醉意,三分剑意,将周身气血化作星辰流转。”剑影落下的瞬间,逍遥子感觉丹田中的剑意如火山喷发,体内经络被磅礴力量重新淬炼。
当最后一道剑影消散,孩童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他将酒壶抛给逍遥子,壶身上浮现出新的符文:“这壶中封着我的剑道真意,待你突破大乘期,自会知晓更多秘密。记住,剑道如酒,越陈越香,可别让老头子失望!”
光芒笼罩整个山谷,待逍遥子再睁眼,手中的青铜酒壶还残留着余温。远处残破塔楼的废墟中,隐隐传来《醉仙歌》的曲调。他仰头饮尽壶中残酒,辛辣的酒液混着泪水滑入喉中,剑意随着熟悉的旋律在经脉中奔腾——原来师父从未真正离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牵挂,早已化作他剑道上的指路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