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勒住缰绳时,风影的鬃毛已沾满金箔般的碎屑。枣红马打着响鼻,四蹄在碎石间刨出浅浅的沟壑,像是在宣泄主人骤然收紧的紧张。太山的金玉矿脉在晨光中流淌着液态的光芒,那些被山风拂动的玉石碰撞声,此刻听来却像某种古老咒语的呢喃。
\"风影,小心。\"阿风低语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玄铁纹路。二十年游历让他见过无数奇珍,却从未遭遇如此诡异的场景——碎金在空气中浮游,桢木的年轮泛着淡青色荧光,连溪水都带着金属的甜腥味。
怪兽出现时,阿风正蹲在溪边研究某种会发光的苔藓。那团白影破土而出的瞬间,他本能地拔剑横扫,却只斩中一团虚无。待定睛再看,那生物已立在三丈开外,独眼竖瞳中倒映着自己的惊愕:牛躯蛇尾的怪兽,白色头颅上赫然生着三枚犄角,最中间那根正渗出暗红的血迹。
\"蜚......\"阿风倒抽冷气,记忆中翻涌起师门典籍的记载。这种上古凶兽最擅伪装,能在瞬间吸干所有生机,连大地都会因它的脚步而龟裂。此刻它伤口处渗出的血珠,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化作焦黑的粉末。
风影的嘶鸣撕破寂静。阿风刚要跃上马背,却发现坐骑的四蹄深深陷入地面,金玉矿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那怪兽汇聚。独眼中的红光骤然大盛,蜚的牛角突然伸长,化作三道流光直取阿风咽喉。
玄铁剑格挡的瞬间,阿风只觉虎口发麻。那犄角竟比精钢还要锋利,碰撞处迸出的火花在空中凝结成金色字符,灼烧着他的视网膜。风影的嘶鸣变得凄厉,马蹄下的土地正在迅速干涸,露出下面盘踞的黑色脉络——那竟是无数细小的蜚幼虫,在金玉耗尽后开始蚕食岩石。
当第三道犄角刺穿左臂时,阿风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力量的对决。那些字符在伤口处游走,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连经脉都被灼烧得噼啪作响。他咬碎舌尖逼出最后一丝清醒,反手将佩剑插进溪流——玄铁剑身刚触到水面,整条钩水便开始逆流而上。
蜚的嘶吼震碎了周遭的金玉。阿风借着反冲力撞向那独眼,玄铁剑锋切入眼眶的瞬间,他看见无数金色字符顺着剑身涌入溪流。钩水如活物般缠绕住怪兽,焦黑的触须从水面钻出,将蜚的牛躯死死固定。
当最后一丝红光被水流吞噬,阿风仰面跌进劳水。鱃鱼群突然从水底涌出,在他周围织就银色护盾。那些长着透明翅膀的鱼儿用尾鳍轻轻拍打着他的伤口,淡蓝色粘液顺着皮肤渗入,灼痛感竟奇迹般消散。
山风掠过时,阿风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钩水在阳光下蒸腾成雾,那些金色字符化作细小的光点,重新融入太山的脉络。风影从金玉废墟中踏出,马蹄踏处生出青草,所过之处,焦黑的土地重新泛出润泽的光泽。
\"走吧风影。\"阿风拍了拍坐骑的鬃毛,\"这山兽比想象中更懂人心。\"当他们翻过最后一个山坳,劳水中的鱃鱼突然跃出水面,透明翅膀扇动着,在空中拼出太山形状的光影,随即化作细雨洒落在阿风的斗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