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宏伟骑着摩托来到裁缝店,接静安去吃饭。
静安没有马上跟李宏伟走,她先去幼儿园接回冬儿。
这一天,静安没有失言,是第一个去接冬儿的。
冬儿背着姥姥给做的花书包,往教室外面走的时候,炫耀地跟小朋友说:“我妈妈第一个接我。”
静安在门口听见,忍不住笑。这么点的小孩子就知道炫耀。
她把冬儿抱起来,说:“想没想妈妈?”
冬儿在静安脸颊上亲了两下,软软糯糯的声音说:“想。”
冬儿随即又说:“妈妈,明天送我来,你穿裙子,头发披着——”
静安不解地问:“为什么让妈妈这么穿?”
冬儿说:“王娜娜的妈妈就这么穿,可好看了,妈妈你也这么穿。”
静安忍不住笑,亲亲女儿的脸蛋,说:“妈妈有没有王娜娜的妈妈好看?”
冬儿毫不犹豫地说:“妈妈好看。”
跟女儿在一起,都是快乐的。
静安骑着自行车驮冬儿回家,这时候,她就不得不从前面上车。
静安看到路上走过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就小声地问:“冬儿快看,她的身材好看,还是妈妈身材好看?”
冬儿不打奔儿地说:“妈妈好看。”
冬儿一边说,一边搂住静安的腰,小小的软软的热乎乎的小身体,紧紧地贴在静安的后背上。
这一刻呀,静安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可以抛弃。
太和大酒店,老谢和葛涛去的早。
葛涛晚上还有一个局,要跟老大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
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他的耳朵很敏锐,能听到走在前面的是李宏伟,走在后面的是个女人,是静安吧?
门一开,李宏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不是静安,是刘艳华。
刘艳华一进屋,兴奋地说:“到这吃饭太高兴了,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我上次跟六哥吃过一次就忘不了。”
刘艳华走到葛涛身边,要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葛涛却把脚一下子搭在椅子上。
刘艳华只好坐到旁边:“六哥,你不欢迎我?”
葛涛说:“不欢迎你,你也来了,那咋办,也不能撵你走,那就吃完再走吧。”
刘艳华笑着说:“我知道你等谁呢,静安不来了,有事儿。”
葛涛说:“谁来都不重要,只要结账的谢哥来了就行。”
静安去卫生间了。
太和大酒店她真不愿意来,上次跟葛涛一顿骂战,言犹在耳,耳根子都发烧。
那时候自己咋那么傻呢?就不能圆滑一点?
静安在厕所里磨蹭半天,想了想,还是要面对。
她在水池旁洗手。忽然一阵香风袭来,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也在洗手。
穿金戴银,香水扑鼻,静安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对方。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高跟鞋,肉色的丝袜,宝蓝色的套装,脑后盘起的发髻,让这个女人显得很有气质,不是,是气场。
女人回头,看到静安打量她,微微一笑,说:“你可真年轻啊,脸颊上的绒毛还能看见,年轻真好。”
被女人一夸,静安心情也好,她说:“你真漂亮,不像我们小城的人,好像大上海来的。”
女人笑而不语,伸手在暖风下吹干手上的水珠。
女人起身走了,静安忽然看到水池上放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她连忙拿着戒指追了出去。
她冲女人喊:“大姐,你的戒指,落在水池上了。”
女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看静安,又看看自己的手指,笑了。
她冲静安走过来,接过戒指:“谢谢你!”
静安往老谢订的包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李宏伟说:
“田小雨忙,忙着给她妹妹介绍对象,明年她妹妹就毕业,涉及到分配的问题,她跑这事儿呢,吃饭来不了。”
老谢说:“你回头跟她说,我可请她了,她不来是她的事。我是想着,让她和静安的关系缓和缓和——”
葛涛说:“缓和啥呀,除非李宏伟死了——”
包房里叽里咕噜的声音,肯定是李宏伟和葛涛打了起来。
静安敲敲门,门开了,老谢站在门口,笑着说:“就等你了,九光呢?”
这时候,静安才知道老谢请了九光。老谢办事比较稳妥。
早知道九光来,她就不会在厕所磨蹭,早进来了。
见到静安站在门口,葛涛心里说不出来的得劲儿,他不由得把椅子上的脚拿了下去。
刘艳华看到了,说:“静安,六哥给你占座呢,你快坐过来。”
静安没有过去,她把门口的椅子拉出来,要坐下。
老谢说:“你挨着宏伟坐,门口是菜道。”
就是上菜留出的空地。
静安也不想挨着李宏伟坐。一会儿九光来,看到她坐在李宏伟的身边,不会高兴。
在离婚之前,静安不打算再跟九光吵架。
这时候,又有敲门声,是九光来了。
静安说:“九光,你们老板给你占座呢。”
九光一看,葛涛身边果然有个座位,就走了过去:“六哥,谢谢你。”
葛涛给九光倒酒:“谢啥呀,六哥现在就指着你们这些小工头挣钱呢,我得好好维护你们。”
葛涛看着九光鼻子上的两个创可贴,故意问:“咋地了?哪个女人给你挠了?”
九光说:“小舅子给我揍了,昨晚到老丈母娘家喝酒,多喝了两杯,小舅子把我削了,静安也不拉架——”
九光是笑着说的,显示他和静安娘家关系挺近。
他和葛涛开了几句玩笑。
葛涛说:“我一会儿得走,大老板要我陪他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工地上有啥事你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
饭菜上齐了,老谢端杯站了起来,说:“静安出了这档子事,我却啥忙都没帮上,我自罚一杯。”
还没等众人说话,老谢就把一杯酒干了。
东北男人喝酒,就这么豪放。一些小小不言的矛盾,也在推杯换盏里翻篇了。
老谢说:“九光,听宏伟说,静安的工作没了,你咋打算的?”
九光说:“我让她到工地食堂做饭,她不去。谢哥,你人脉广,你给看看,让你老妹做点啥?”
老谢没吭声。静安没有文凭,没有技术,介绍什么工作给她?
葛涛说:“到我们长胜唱歌不是现成的工作吗?我要是不欺负她,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众人都笑了。静安也笑了。
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静安心里有数,和男人交往,她有底线,她也了解这几个男人的底线——
除了她的丈夫九光,谁都不会强迫她去做什么,哪怕是葛涛,他也知道深浅。
和男人做朋友,远比和男人做情人更安全,更长远。
当然,这句话是静安很多年后才体会到的。
众人谈论静安的工作,刘艳华忽然说:“静安,你去商场卖服装吧,你去应聘的时候,把该说的都说明白,开支的时候,他就不敢糊弄你。”
静安觉得这个工作不错,算是稳定的工作吧?
喝了几杯酒之后,葛涛的大哥大响了,老大叫他。他敬了一圈酒,就跟大家告辞,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葛涛已经走到门外,却又推开门,探头冲静安说:“老妹你来一下,有句话跟你说——”
静安没有防备,她走到门口,葛涛忽然凑过来,看着静安胸口的衬衫扣子,低声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的衣服太紧了,换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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