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梦，你太让我失望了！”
“啪”，余志远一巴掌扇到了女儿的脸上。
余梦梦捂着脸，目光坚毅。
很快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她没有发出一丝哭声，是余志远长期以来教育她的：
“无论遇到多大的委屈都不要哭泣，你要坚强的面对，只有自己强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才不会被欺负。”
“说话！为什么选理科？”余志远大声吼道。
“我想选择一次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难道爸爸会害你吗？”余志远端坐在沙发上，他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爸爸，你肯定不会再害我的，但是你害了妈妈。”
余梦梦说完起身便跑回了卧室，紧闭房门。
余志远坐在沙发上，眼神低沉着，只有一声声清脆的打火机声。
……
余志远是华中政法大学毕业，毕业后回到郑城工作，从一个小专员一路晋升，做到了市政法委书记，副厅级干部。
他一直以为从政就是最好的人生选择，所以对女儿的教育理念也一贯如此。
2010时，他收到一封匿名检举信，内容涉及到郑城市政协主席黄忠的贪污受贿事迹，涉案金额近一个亿。
黄忠是他的老师，他们也一直以良师益友相处，黄忠时刻教导他的是“做官要以清洁廉明为纲”。
可是老师背叛了自己的理念，他触及了法律的底线，侵害了人民的权益。
余志远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包庇任何违法行为，经过一年多的秘密调查，他向省检察院提交了详细资料。
检察院调查确认后，一切属实，黄忠落马。
余志远打掉“大老虎”立了功，加上平时工作成绩突出，省委决定由其担任他前老师黄忠的职位，晋升市政协主席，正厅级。
本是加官进爵的大喜事，他想着今晚带爱人和女儿去外面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等余志远满心欢喜回到家时，却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帮围观的邻居和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
“余厅，您好，我局接到报案，说是您爱人在家门口受到意外伤害，我们第一时间派出警力，前来调查。”
“什么？”
余志远推开围观的人群，赫然看到妻子史雨芹倒在一片血泊中。
正在检查的法医，摇摇头，“余厅，你爱人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大动脉上的刀痕是致命伤，案发时间大约在四个小时前。”
余志远如遭雷击一般崩溃地倚着墙，他想点支烟冷静一下，刚掏出打火机，看到一群人的目光投来，随即又把打火机和香烟收回了口袋里。
公职人员应有的威信和品德，不允许他在公共场合使用烟草来排解烦恼。
他算成功吗？那他为什么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余志远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政治生涯是否走的正确。
他阴着脸走向刑侦队长，大声质问道：“你们警察是怎么办案的？我要的不是现在这种结果，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凶手是谁？凶手呢？他在哪里？”
“余厅，你冷静下，对于您爱人的事情我们还很惋惜，我们第一时间调查了楼道和小区监控，可是这段时间小区监控信号全部被干扰了，画面卡顿了近一个小时，最终我们只在楼下垃圾桶里发现了凶器和手套，目前侦查部门正在尽快提取凶手信息。”
队长继续说：“我们初步分析是凶杀，您回想一下，近期有没有得罪到什么人？”
余志远恍然大悟，开着车就冲到了郑城第一监狱。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自己的职务权利，他很顺利地见到了自己曾经的老师黄忠。
他压抑着内心的火气，问道：“老师，你有没有对我的爱人做什么？”
“志远啊，你是个好学生，为师很欣慰，希望你以后做个好官员，不要走我的老路。”
余志远揪着黄忠的衣领，拉到铁栏杆上，“我问你有没有伤害我爱人？”
黄忠阴险地笑着，“志远啊，为官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你看看你，又冲动了，还记得你十五年前刚来工作的时候……”
余志远抡起拳头就给了黄忠一拳，看守的民警连忙拉开他，“余厅，请控制自己的行为。”
两个民警拉着他要离开，黄忠最后喊了一句，“为师被判死刑了，可能下个月就要执行了，你能来送一下为师吗？”
说完，黄忠大笑着。
“我……”余志远第一次想爆粗口，还是被压抑了下来。
他一直想着登上山巅，现在才发现登山的过程中，会失去这么多的东西。
晚上回到家时，女儿余梦梦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着眼泪，“爸爸，我妈妈呢，今天怎么没有给我准备夜宵？”
余梦梦眼眶都哭肿了，面前垃圾桶里全是湿润的纸巾。
“梦梦，都怪爸爸不好，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爸爸也很心痛……”余志远帮女儿抹着眼角的泪水，心碎了一地。
余梦梦扑近余志远怀里，使劲捶打着爸爸的胸口，“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呜呜……还我妈妈……”
一直到深夜，余梦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余志远把女儿抱回卧室，轻轻掖上被子。
他坐到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夜深人静时分，没有人再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了，他也不用再忌讳什么身份地位了。
烟草的麻痹便是这个时候最好的良药。
这天夜里，他就干坐着，抽了整整两包。
……
打了余梦梦一巴掌后，他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久。
回头看看女儿紧闭的房门，他才想起来爱人每天都会给女儿准备一杯热牛奶，有时候是热豆浆，配上一颗煎蛋或者水煮蛋。
余志远学着爱人，煎了一个鸡蛋，还有点糊了，然后热了一杯牛奶。
“梦梦，开开门，爸爸给你准备了夜宵。”
屋内无人应答。
余志远在门口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梦梦，爸爸把夜宵放门口了，你记得吃。”
听到爸爸脚步走远后，余梦梦轻轻打开门，把夜宵端进了屋内。
蛋都煎糊了，妈妈做的就不会糊。
牛奶没放糖，妈妈每次都会给我放一勺糖的。
妈妈，你是跟我在玩捉迷藏游戏，对不对，你小时候最喜欢陪我玩了。
妈妈，你每次总是藏得很明显，被我一眼就能找到。
妈妈，是不是我睡一觉后，明天起床就还能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