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那句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话,让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癞疤和他那几个手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他们的目光,越过秦枫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身后那头小山般的猛虎尸体。
那可是虎王。
是盘踞在后山,吃了不知多少人,连县里派来的捕头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可现在,它却像一堆烂肉,被拖了过来。
而杀了它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少年。
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癞疤的心。
但他抓着赵一兰的手腕,这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你别过来。”
癞疤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将赵一兰瘦弱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
“你再往前一步,我,我就先弄死她。”
这话,如同一瓢滚油,浇进了秦枫心中那片滔天的火海。
“你找死。”
秦枫的声音里,再无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动了。
前一秒还在院门口,下一秒,一道残影掠过。
癞疤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啊——”
癞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抓着赵一兰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赵一兰身体一软,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秦枫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甚至没再看癞疤一眼,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他抱着赵一兰,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癞疤的小腹上。
“嘭。”
癞疤像个破沙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像只被煮熟的虾米。
“敢欺负枫哥的姐姐。”
一直跟在后面的铁牛,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红了。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众人只见他那壮硕如牛的身体高高跃起,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
“噗。”
一声沉闷又带着几分湿润的声音响起。
铁牛那两百多斤的体重,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癞疤脸上。
癞疤刚张开想惨叫的嘴,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
他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和温热湿软的触感,糊满了他的口鼻。
紧接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骚臭和更加不可名状的恶臭,疯狂地涌入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呜,呕……”
癞疤的惨叫变成了干呕,四肢疯狂地扑腾着,像是离了水的鱼。
“彼其娘之,你,你他妈拉裤兜子了。”
一声含糊不清,充满了无尽悲愤和恶心的尖叫,从铁牛的身下传来。
院子外围观的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笑声,冲散了刚才的紧张和恐惧,却也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将癞疤那点可怜的尊严,割得粉碎。
秦枫没有理会院子里的闹剧。
他抱着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姐姐,心如刀绞。
赵一兰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紧地蹙着,即便是在昏迷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屈辱。
秦枫轻轻地将她抱进屋里,放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
还好,只是急怒攻心,加上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秦枫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杀意和愧疚,却愈发浓烈。
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让她在自己的家里,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
他轻轻地为赵一兰盖上那床满是补丁的薄被,眼神里的冰冷,足以将整个屋子冻结。
他站起身,转身走出了房门。
当秦枫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时,他脸上的所有温情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院子里,铁牛还威风凛凛地坐在癞疤的脸上。
癞疤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浑身抽搐,嘴里不停地发出干呕的声音。
铁柱则像一尊铁塔,守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癞疤那几个吓傻了的手下。
周围的村民,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秦家小子,是真狠啊。”
“可不是嘛,打了虎王,现在又把村里的地头蛇治得跟条死狗一样。”
“活该,癞疤这个畜生,平日里没少欺负咱们,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一个老者忧心忡忡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癞疤的表哥是县衙的捕快,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小了许多,看向秦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担忧。
癞疤听到秦枫的脚步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尽力气,从铁牛的身下挤出几个字。
“枫,枫哥,快,快让你的人起来。”
“他,他裤子里有屎,呕……”
癞疤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干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混合着不可描述的污物,狼狈到了极点。
秦枫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癞疤那几个手下,看到秦枫过来,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
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壮着胆子喊道:“小子,你,你别太过分了。”
“癞疤哥的表哥,可是县衙的王捕头,你要是敢动癞疤哥一根汗毛,王捕头饶不了你。”
说着,一群人真就扬起拳头,就要挡在秦枫的身前。
就在这时,一旁的铁柱已经瞪起了牛眼,怒吼一声。
“都他妈别动,敢动一下,老子给他脑袋瓜子拧下来当夜壶。”
铁牛也瓮声瓮气地从癞疤脸上抬了抬屁股,回头吼道:“谁再敢吵吵,俺也坐他脸上一回。”
那几个混混被铁牛和铁柱的气势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一时间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枫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没有理会那几个叫嚣的喽啰,只是缓缓蹲下身,与地上那张被铁牛的屁股和不可名状之物糊满了的脸,平视着。
那股冲天的恶臭,让他几欲作呕,但他面不改色。
“王捕头?”
秦枫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癞疤的心上。
“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来得罪一个能单枪匹马杀死虎王的人吗。”
癞疤浑身一震,那双因为恐惧和恶心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清明。
是啊。
他那个当捕头的表哥,向来是欺软怕硬,最是势利。
一个村里的地痞亲戚,和一个能徒手杀虎的狠人,孰轻孰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恐惧,彻底淹没了癞疤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枫,枫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含糊不清地哭喊着,试图从铁牛的身下挣扎出来,却徒劳无功。
“求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