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依偎的剪影投在古朴的地面上,仿佛一幅古老而深情的画卷,在无声诉说着关于时光、承诺与“一生只此一次”的华美序章。
锦时坊的丝线尚未开始编织,但两颗心之间的红线,已在最深情的剖白中,牢牢系紧。
姜润将苏曼卿请了进来。
苏曼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尤其在洛言溪清冷卓绝的气质上停留片刻,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赞叹。
她并未多问细节,只道:“凤冠霞帔,重在一个‘诚’字。工期,至少两年。需反复量体、试样、调整。丝线要用苏杭最好的真丝手染,金线需足赤,点翠需用翠鸟羽......每一针,都耗心力。”
“我们明白。”姜润点头,握住了洛言溪微凉的手,传递着决心,“多久都等。”
苏曼卿示意助手取来几本厚重的、用上好宣纸装订的册子,里面是历年来她为重要客人设计的华服图样和部分实物照片。
她一边翻动,一边讲解凤冠霞帔的形制、纹样寓意。
当翻到某一页时,洛言溪清冷的眸光微微一凝。
那是一件极其华美、工艺繁复的男士龙纹吉服的照片,旁边还有一张小巧的、穿着同系列童装旗袍的小女孩与一位威严老者的合影。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备注:“壬午年,洛正霆先生婚服及孙女周岁礼袍”。
苏曼卿顺着洛言溪的目光看去,嘴角浮现一丝了然又温和的笑意:“洛小姐好眼力。这件龙袍,还有这小旗袍,正是令祖父洛正霆老先生在洛小姐您周岁时,家祖苏老所制。”
她轻轻抚过照片上小女孩(年幼的洛言溪)身上那件精致的小旗袍,眼神带着追忆:
“洛老先生对传统工艺极为尊重,要求也最为严苛。家祖曾说,为洛家制衣,是荣耀,也是挑战。没想到今日,能有机会为洛小姐您,再制嫁衣。”
她的目光转向姜润,带着一丝长辈般的审视与认可:“姜先生好福气,也好眼光。”
这份意外的渊源,让整个定制过程瞬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属于家族传承与时光流转的意味。
洛言溪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仿佛冰冷的湖面被投入一颗温暖的石子。
明明她不是原来的洛言溪,怎么也会有情绪波动呢?
她看向那件小小的周岁礼袍照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姜润感受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看向苏曼卿的目光充满了敬意:“原来苏师傅与洛家渊源如此之深。这份传承,更让我们觉得,非您不可。”
接下来的量体过程,苏曼卿亲自动手,动作轻柔而精准。
皮尺绕过洛言溪纤细却挺直的腰身、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的肩臂。
她的手指带着常年拈针的薄茧,触感稳定而专业。
洛言溪安静地配合着,清冷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苏曼卿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音量对洛言溪说:
“洛小姐骨骼清奇,气质如冰似雪,寻常的浓墨重彩反倒压不住你。这凤冠霞帔,我会在规制内,为你寻一份‘清极艳极’的平衡。正红是根基,但绣纹配色,需更雅致空灵些,方能衬你。”
洛言溪抬眸,对上苏曼卿洞察世事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份理解,超越了顾客与匠人,更像是一种跨越代际的、女性之间的懂得。
为姜润量体时,苏曼卿同样严谨。
她仔细丈量着他宽阔的肩背、挺拔的身姿,末了,对姜润道:
“姜先生身姿如松,气度温润包容。这新郎吉服,需在庄重中透出与你气质相合的雍容大气,方能与洛小姐的霞帔相得益彰,成就一对璧人。”
量体完毕,苏曼卿合上记录本,郑重道:
“今日只是开始。此后两年,需二位多次亲临,沟通细节,试样调整。这凤冠霞帔,不仅是衣物,更是时光与心意的沉淀。”
姜润再次握住洛言溪的手,两人并肩而立,站在这个承载着古老技艺与家族记忆的空间里。
他看着苏曼卿,眼神坚定而温柔:
“苏师傅,我们明白。这等待,本身也是仪式的一部分。两年、三年,我们等得起,也......值得等。”
洛言溪虽未言语,但那清冷的眸光落在苏曼卿身上,也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信任。
她微微侧首,看向身边即将与她共赴白首的姜润,眼底深处那层坚冰,在古老的丝线与匠心的承诺中,似乎又融化了一分。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工作室里,古琴声悠扬。量体的皮尺收起,记录本合拢,但一段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华美篇章,在顶级匠人的手中,在时光的经纬里,正式开启了它的编织。
两年后的那场婚礼,尚未可知,但此刻埋下的种子,已在这间名为“锦时坊”的时光容器里,悄然生根。
姜润和洛言溪在苏曼卿的引领下,正欲离开雅致的工作室,前往前厅稍作休息。
刚踏入门槛,便与一位正被助手簇拥着走进来的明艳身影撞了个正着。
来人正是影后方雅薇。
她一身当季高定,妆容精致无瑕,风情万种。
浓烈的香水味瞬间侵入锦时坊原本沉静的空气。
她看到姜润,美眸瞬间亮起,红唇扬起一个熟稔又带着惊喜的弧度,声音娇脆:
“姜润?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姜润身边的洛言溪,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那眼神像探照灯,掠过洛言溪清冷的面容和简单却价值不菲的衣着,最终定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方老师。” 姜润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微微颔首,声音温和但带着明显的距离感,握着洛言溪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哎呀,别这么生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