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临死前那句话,那个眼神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收敛心神,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所有惶恐不安的将士。
“镇南王姬宗元,世子姬明,被古道守陵人妖邪屠灵夺舍谋害,本王路经此地,察觉妖气,出手清除。”
他的声音不大,却运用了神通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然妖邪狡诈,竟与镇南王同归于尽。此乃国殇!”
“但国不可一日无防,军不可一日无主!”
沈均向前一步,那属于镇国武安王的无上威压,轰然散开瞬间笼罩了全场!
“本王受女帝陛下之命,总领天下兵马节制四方!”
“自今日起,镇南军暂由本王接管!所有将士各归其位胆敢有趁乱作祟者,杀无赦!”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丝毫的安抚。
在军队这种地方,在主帅刚刚阵亡的混乱时刻,最需要的不是温言软语,而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铁血与权威!
果然,那些本已六神无主的亲兵将领们,在感受到沈均那无可匹敌的威压,听到他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之后,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中的慌乱迅速地被一种名为服从的东西所取代。
他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对着沈均,这个刚刚才差点被他们碾碎的男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谨遵……王爷号令!”
西南之事,就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尘埃落定。
沈均并没有急于返回那风云变幻的京师。
他知道,镇南王这颗大周皇朝的定海神针倒下之后,整个西南的局势,必将迎来一次剧烈的洗牌。
他必须在离开之前,将这股庞大的力量,彻底地牢固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沈均以雷霆手段,展现出了他那无与伦比的统治能力。
他一边巩固着自己体内那新获得的神通【掌中佛国】,一边大刀阔斧地对镇南军进行整顿。
他以军功为唯一标准,提拔了一批有能力有血性的中下层军官,又将宇文凯等心腹,安插进了最关键的指挥位置。
同时,他又以武安阁首辅之名,开仓放粮,安抚民心,将之前查抄嬴国公等人所得的巨额财富,拿出一部分,用以抚恤在此次事件中牺牲的将士家属。
恩威并施之下,不过短短数日,他便已彻底收服了这支桀骜不驯的十万边军!
整个西南,固若金汤,已然成了他最稳固最可靠的后方基地。
做完这一切,沈均才终于有时间,来处理镇南王的遗物,并探寻他那句遗言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在亲兵的带领下,沈均来到了镇南王平日里处理军务的书房。
书房的陈设,简单而又肃杀,充满了铁血风格。
沈均的目光,在书房之内缓缓扫过。
他那早已今非昔比的神念,轻易地便察觉到了一处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
在一排摆满了兵法书籍的巨大书架之后,他找到了一间,被高阶阵法所隐藏的密室。
推开密室的门,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墨香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不甘的气息,扑面而来。
密室之内,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冰冷的玄铁书案。
书案之上,也只有一件东西。
一封早就写好,用明黄色的绸缎精心包裹,却从未寄出过的血色奏折。
那奏折的封皮之上,甚至都没有写抬头。
沈均缓缓地将其拿起,入手竟能感觉到一丝,源自血液深处的冰冷与刺痛。
“这是……”
沈均的魂海之中,龙魂灵儿也察觉到了这封奏折的异常。
“这是用精血写成的奏折!而且是武道大宗师的精血!镇南王他究竟想说什么?”
沈均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那份沉重的奏折。
当看清了奏折之上的内容时,即便以沈均那早已坚如磐石的心境,也感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
奏折之上,那一个个由鲜血写就的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周的惊天阴谋!
奏折中,镇南王用他自己的鲜血,无比详细地记录了他这二十年来,对京师局势的暗中调查,以及对自己儿子姬明身体状况的无尽担忧。
“……臣,自小儿姬明出生,便觉其体弱。初以为,乃内子体虚,致小儿先天不足。然遍访天下名医,耗尽天材地宝,皆不见其效。其体魄反随年岁增长,愈发孱弱。臣疑之。”
“……十年前,臣于南疆战场,偶得一上古巫医之残卷。卷中记载,有一种天下奇毒,名曰化魂。此毒无色无味,入体无形,不伤人肉身,不损人经脉,唯独,可于无声无息之中,缓慢地,消磨融化人的三魂七魄!中毒者,初如常人,然神魂日渐衰弱,终至魂散魄消,化为一具,仅存本能的行尸走肉!其症状,与小儿姬明,竟有九分相似!”
看到这里,沈均和龙魂灵儿的心,都沉了下去。
原来,镇南王这位看似粗犷的铁血王爷,竟早已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中了奇毒!
他那二十年的疼爱与忧心,竟没有半分虚假!
奏折继续向下写道。
“……臣,大惊!自此,便开始暗中调查,何人欲对我儿,下此毒手!臣初疑,乃是那早已权倾朝野的护国大将军张宪!此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欲剪除我姬氏皇族之羽翼,亦在情理之中。”
“然,臣追查十年,耗尽心血,却发现所有线索,在指向大将军之后,便尽数中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将一切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后,长公主如雪,于京师动作频频,其心可诛。臣亦曾疑之。然其手段,虽阴狠,却终究流于表面,无此等润物无声之深沉城府。”
镇南王将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一一列出,又一一推翻。
他的笔迹也变得越来越狂乱,越来越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直到奏折的最后,他用一种近乎于崩溃的血泪交织的笔迹,写下了那个,他最不愿怀疑,也最不敢怀疑的名字!
“……臣,斗胆,做一惊天猜测!”
“……大将军张宪,长公主如雪,甚至那些所谓的古道守陵人,或许,都只是被人推到台前的……棋子!”
“真正想让这大周倾覆,让这天下大乱的,或许正是那位,端坐于深宫之内,多年来不问政事,一心在皇家庵堂慈安堂内,吃斋念佛,看似最与世无争最慈悲为怀的……”
“母后,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