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舟哼着小曲儿,步履轻盈的走在回夏家的路上。
二月的阳光,照在背上,暖暖的。
今日,张子舟又学了一课。
以后还是注意这方面,毕竟是另一个时空,生活习惯还是有不同。
毕竟宗学里的学子,虽然有不服的,也有对他有不满的。
可到底是书生,还是像一张白纸的书生。
有恶意,也不会多。
外面就不一样。
尤其是科举,那是多少人的饭碗,各种手段都在所不惜。
科举后,也有许多的人事,需要谨慎处理。
张子舟走着走着。
忽然,一群学子的簇拥下,一个青年从远处走来,态度嚣张:“你就是张子舟?”
“你是……”张子舟左右看看。
还好,对方只是挑衅,没有围上来。
“我是夏荣,我爹是夏家管家,你见过的。”
“哦,原来是学兄。”张子舟抱了抱拳。
夏荣倨傲的还礼:“行了!招呼也打过了,该说正事。是不是你在文昌寺请了一尊夫子像?”
“是。”张子舟没必要说谎。
得到肯定的回答,夏荣满面怒容:“你知不知道,那尊夫子像,是我们书院的!”
“不知道。”张子舟一头雾水,“夫子像不是谁都可以请么?”
而且,他也没像上一世那样,搞什么“抢头一炷香”的事。
该不会是故意找茬吧?
夏荣更怒了:“你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从庙祝手里买过来,现在居然在我们面前装傻充愣!”
其他学子,也是一脸的气愤。
张子舟一瞧,感觉这不是故意找茬,便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来自乡下,到县城都是头一回,怎么会知道那么详细。”
听闻这话,不少学子的怒容淡了,不知者无罪嘛。
夏荣瞧了一会儿,语气和缓:“看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只要你把夫子像还回来,我们就不追究。”
“还给你?”张子舟皱眉。
虽然不知道习俗,但知道一点,请神容易送神难。
尤其是现在,距离县试只有几天,搞这种事,不纯纯打击士气么。
“不行?”夏荣瞪眼。
“不行!”张子舟回答的很干脆。
夏荣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其他学子也一样。
张子舟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有一点必须说清楚,我没有半点想法和你们为难,县试考的是真材实料。”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场就是提堂!”夏荣冷笑。
“提堂坐的不止县令一个人,希望你知道。”
“好好好,算你狠。瞅准吉时良辰,花钱请走最好的夫子像,还在我面前装无辜。”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张子舟搞明白了。
他不懂习俗,山长懂啊。
山长肯定提前知道了时辰,引他到文昌寺,花钱请走夫子像。
为了保护山长,只好他一肩挑了。
夏荣气不打一处来,嚷着:“你不是学问好吗,行。接下来的县试,我要亲自把你打败。”
此话一出,其他学子纷纷附和。
张子舟求之不得:“那咱们就比一比,不过,你要是输了,别把输的责任怪在这事上。”
“什么?”
“夫子像不在仙鹤巷,而是在高升客栈。”
夏荣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请夫子像居然是给别人,而不是自己。
头一回见啊!
“好,咱们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啪!
两个人对掌后,夏荣带着学子们,扬长而去。
张子舟长吐一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笑声。
张子舟回头,便见山长傅崇信步而来。
“山长……”
“刚才的事,我都看全了。”
“真的是您……?”
“没错。”傅崇笑道,“文昌寺在吉时良辰请夫子像,已经是持续近百年的事了。”
“……”
“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学子在文昌寺等什么。”
“您跟庙祝打招呼,让他把最好的,请给了我?”
“是的。”
张子舟挠了挠头。
怪不得,一句话不说,周宪他们都脸上有了光彩。
原来……呵呵,的确是这样,有些习惯是与生俱来,压根不用明说。
又是一课!
张子舟恭敬的作揖:“山长的苦心,学生铭记在心。”
“不用这么多礼。”山长摆了摆手道,“现在,承受后果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会全力以赴。”张子舟自信的笑道。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傅崇说罢,转身离开了。
仙鹤巷里。
张子舟快走到夏家门口,跟夏家的管家迎面碰见了。
管家立即反应过来:就是这小子不讲究,居然把属于儿子的夫子像,花高价买走。
张子舟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老管家知道那件事。
管家含沙射影:“原来是张大才子,你可真有本事啊,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坦坦荡荡的。”
“管家,下午好。”张子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管家望着张子舟的背影,指着骂道:“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这次县试的案首,肯定是我儿子。”
“不管你有多卑鄙,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听到动静的家仆们都出来看热闹。
但对管家的话,都不以为然。
你管家,总是仗着有个读书还不错的儿子,对别人冷嘲热讽。
碍于你的管家身份,大家敢怒不敢言。
现在,有这么个刺头,反而让大家心里暗自高兴。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管家嚣张惯了,指着张子舟的背影,还在骂骂咧咧。
一方面是替儿子出气,另一方面在众人面前显摆——瞧吧,我才是夏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时,夏顾章坐马车回来,听到骂声。
他随口问随从:“老夏在干嘛么?”
那随从平常受了管家不少的气,趁机报复:“好像是在骂人,骂的是住在倒座房的张公子。”
夏顾章一听,脸都黑了。
果然。
这帮下人,一看张子舟住在倒座房,就误会了,然后看人下菜碟。
当这么多人的面就敢骂这么难听,私下里不知有多过分。
“老夏!”
“哎,老奴在。”管家一听到男主人的声音,赶紧转身,笑脸相迎。
但看到男主人的臭脸,心里一个咯噔。
夏顾章在马车上,冷声道:“你是不是很闲,要是闲的话,外面的庄园正好缺个副手。”
噔噔咚!
管家低头:“老奴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