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泷——一——斗!!!”一声蕴含着无尽羞愤的怒吼响彻通道,“你给我站住!!!”
他一把抛下折扇和试图拉住他的粉丝,化身一道狂暴的粉色闪电,朝着瞬间察觉不妙、已经脚底抹油开溜的荒泷一斗猛追过去!
“哈哈哈哈!来追我啊粉毛大将!这身新皮肤跑起来更拉风啦!”一斗边跑边回头,夸张地大笑调侃,扛着狼牙棒的身影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站住!我要‘教训’你!!!”五郎气急败坏地怒吼着紧追不舍,粉色的和服下摆在狂奔中猎猎飞舞,炸毛的尾巴像一杆羞愤的旗帜。
两人一个在前边跑边肆无忌惮地大笑调侃,一个在后边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狂追,绕着偌大的核心区广场足足跑了三条街。所过之处,行人纷纷侧目,随即爆发出阵阵快活的大笑。稻妻展区旁,八重神子优雅地掩唇轻笑,狐狸眼中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哎呀呀,青春活力真是令人羡慕呢。五郎这孩子,意外的很适合粉色嘛。”夏洛蒂则如同嗅到新闻热点的猎豹,迅速掏出速写本和留影机,一边敏捷地跟拍着这场别开生面的“追逐赛”,一边兴奋地记录:“意外收获!海只大将的‘反差萌’追击战!荒泷派老大点燃现场新高潮!”这场追逐战,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尘歌壶居民今夜乃至未来数日茶余饭后最欢乐的谈资。夏洛蒂的速写本上,又添了生动的一笔。
后台依旧忙碌,却洋溢着轻松的气息。理萌靠在堆放布料的架子旁,目光扫过t台上残留的流光溢彩,又看向台下依旧兴奋交谈、脸上洋溢着久违笑容的观众们。他平日里紧锁的眉头难得地舒展,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陌生的欣赏。他轻轻碰了碰旁边正低头整理古籍资料(为秀场服装提供文化背景注解)的静怡。
“真没想到,”理萌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指了指模特身上一条玉米纤维编织的披肩,又指向那些在灯光下幽幽发光的须弥学者袍,“我们研究出来抗倒伏、防虫害的赤穗玉米秸秆,那些废弃的矿石边角料,还有改良过的灯油…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还能变成…这么漂亮的衣服和灯光。”他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贴切的词,“漂亮”这个词从他这个务实派工程师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生涩。
静怡抬起头,夕阳的余晖透过后台的缝隙,落在她鼻梁上那副由理萌特制的护目镜镜片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镜片后的眼眸含着温柔而明亮的笑意,看向身旁的工程师。“这就是知识的力量,理萌。”她的声音清晰而柔和,“科技解决了生存的基础,而人文的创造力,则赋予了它灵魂和温度。”她望向那些承载着七国文化符号的服饰,望向观众席上融合了历史与实用的盾牌座椅,“两者结合,才是文明的火种,能在最深的绝望里,依然绽放出光彩的原因。”
理萌微微一怔,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闪耀着智慧与美的造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生存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维系着人心。
后台另一角,那维莱特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礼服前襟上那个被芙宁娜强行系上的、略显花哨的枫丹风格领结,试图将它调整得更“法理”一些。
“怎么样,我们的大审判官?”芙宁娜笑嘻嘻地凑过来,像只得意的小猫,“体验一下t台的感觉,是不是比你那只有法典和判决书的法庭有趣多了?看,大家笑得多开心!”
那维莱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有看芙宁娜,深邃的目光落在镜中那个穿着华服、肩扛齿轮的自己身上,沉默了片刻。镜中人影依旧严肃,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流淌。
“…艺术的表现形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宣读判决,“固然与我日常所为相去甚远。”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穿透镜面,仿佛看到了台下那些因为美而绽放的笑脸。“但…民众因美而生的喜悦,因希望而焕发的活力…同样是维系秩序不可或缺的基石。”他微微侧过脸,看向芙宁娜,“艺术与法理,守护的或许本就是同一种东西——人心所向的秩序,与安宁。”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肯定的疑问,“它们…或许并不矛盾。”
芙宁娜脸上的笑容瞬间盛放,如同偷吃了蜜糖,带着十足的得意和狡黠:“你看!我就说嘛!最高审判官大人,也需要一点点‘浪漫’来理解世界的全貌!”她踮起脚,试图去拍那维莱特的肩膀,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就在这时,一道裹挟着浓浓羞愤和疲惫的粉色旋风猛地冲进后台——正是终于摆脱了荒泷一斗(或者说被对方溜掉了)的五郎。他气喘吁吁,脸上红晕未消,尾巴还因为余气未消而气鼓鼓地左右甩动,拍打着和服下摆。他目标明确,直冲到芙宁娜面前,指着自己身上这件在后台灯光下显得更加荧亮的粉色和服,又羞又气,一字一顿地控诉:
“芙、宁、娜、女、士!”他的兽耳因为激动而剧烈抖动,“下次!绝对!绝对!不要再让我穿这种衣服了!太…太羞耻了!!!”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抗议和窘迫。
芙宁娜眨巴着那双看似无比无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五郎一番,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她双手捧心,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充满了真挚(?)赞叹的语气说道:
“哎呀,亲爱的五郎先生,为什么要抗拒命运…呃,不,是抗拒美的馈赠呢?”她语气夸张,“相信我,你穿粉色,真的很合适!非常非常‘可爱’!看看今天那些观众的反应,效果多棒!简直是引爆全场的存在!”她甚至竖起大拇指。
五郎当场石化,粉色的兽耳剧烈地抖了又抖。最终,他发出一声极度羞愤的呜咽,猛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通红发烫的脸。那粉色的背影,写满了无处可逃的窘迫。
压轴的“金穗流光缎”光华已然敛去,芙宁娜再次走到台前。褪去了表演时的戏剧性夸张,她的神情庄重而明亮,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诸位!”她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绪都拢入怀中,“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提瓦特文明的力量!”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庞,扫过那些由废料新生、由科技点亮、由匠心编织的霓裳,“即使在最深的绝望与废墟之上,只要我们心中仍保有对美的追求,对创造的渴望,对彼此文化的尊重与融合——我们就能用这双手,编织出希望!”她握紧拳头,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不屈的感染力,“这场秀,不仅是一场服装展示!它更是我们灵魂深处,那永不熄灭的不屈意志的证明!”
“吼——!”
回应她的,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持久的掌声和欢呼。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台上的模特、设计师,台下的观众、维持秩序的千岩军、后台忙碌的工匠……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这场在末日避难所心脏地带绽放的霓裳之花,如同一道温暖而强韧的光,刺破了长久笼罩的阴霾,照亮了彼此疲惫却依旧渴望美好的心灵。
人群边缘,夏洛蒂快速合上她那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笔记的本子。封页上,一行墨迹未干的标题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废墟之上,霓裳绽放——记尘歌壶首届‘金穗流光’文明交融时装秀》
她抬起头,望着广场上依旧兴奋交谈、分享着喜悦与感动的人们,望着那由盾牌、齿轮、玉米纤维和雷光共同构筑的奇异舞台,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坚定的笑容。在她心中,社论的核心句早已成型:
在这个危机四伏、前路未卜的世界里,这场由废料新生、科技赋能、匠心编织的盛会,如同一曲震撼人心的文明交响。它昭示着:生存之外,精神的光辉同样重要;困境之中,文明的韧性从未断绝。赤穗的金黄与夜泊的幽蓝,矿物的冷光与纤维的暖意,交织在布帛之上,也交织在每个观者的心头,点燃了名为‘希望’的星火。
这星火,终将燎原。
尘歌壶的夜空下,人造的星辰温柔闪烁。广场上的欢声笑语久久不散,如同黑暗海面上灯塔的光,微弱却固执地宣告着:纵使末日在前,生命对美与希望的追求,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