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站在基地指挥塔的露台上，夜色沉沉，远方天际线处隐约闪烁着能量屏障启动时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冷凝剂混合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机械运转的嗡鸣。她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预计进攻时间还剩不到六小时。
“报告，北翼防线完成临时布防。”通讯频道里传来战术组长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尽管没人能看见：“三号能量塔情况如何？”
“冷却系统勉强维持运作，但输出功率只有额定值的百分之七十。”
她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全息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北翼是黎明之锤基地最薄弱的一环，而三号塔一旦彻底失效，整条防线会在十分钟内崩溃。
“调两组工程兵过去，”她语气冷静，“如果修复失败，就用物理手段封死那个缺口。”
“明白。”
通讯切断后，她靠在栏杆边，抬头望向头顶的星空。那里曾是人类文明最辽阔的梦想，如今却成了最后的战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指挥官，女娲发来的最新情报。”技术员递上一份加密终端。
她接过，快速浏览。信息简短而冰冷：
【程楠】
现实舰队已进入预定轨道。
跃迁误差率低于预期。
“Gm-Ω”信号再次出现，正在追踪。
她的手指停在那串字符上。Gm-Ω——那个在战舰终端中神秘浮现的函数模块，现在竟然出现在现实世界，并且和“归墟”的投影有关。
她深吸一口气，将终端收起。
“安排穿越连接。”她对身后的副官说，“我要最后一次和程楠通话。”
几分钟后，她坐在意识同步舱前，神经接驳装置已经准备就绪。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稳定的沟通方式，尽管每次只能维持短短三秒。
倒计时开始。
当信号灯亮起的瞬间，她的意识便被拉入一片数据构成的虚拟空间。程楠的身影已经在等她。
“你那边情况如何？”他问。
“三号塔出了点问题，但我们撑得住。”她回答得干脆，“你呢？”
“联合舰队部署完毕，但内部意见分歧很大。”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有人想撤。”
她沉默了几秒：“那你打算怎么办？”
“坚持原计划。”他说得毫不犹豫，“没有退路了。”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知道这次行动意味着什么。”
“当然。”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们都在赌一个不可能赢的局。”
“可我们还是要打。”
“对。”他点头，“因为总得有人去试。”
短暂的沉默后，信号开始波动，画面逐渐模糊。
“下次见面……”她开口，却没能说完。
“不一定是在这里。”他笑了笑，然后消失在数据流中。
意识回归现实时，她感到一阵眩晕。副官扶住她，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她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没事。”她说，“通知所有指挥官，十五分钟后召开最终作战会议。”
士兵们早已在广场集合，列队整齐，神情肃穆。大多数人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紧张，但也有些人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凌霜走上高台，视线扫过全场。她知道这些人中的许多人活不过今晚，但她不能让他们带着恐惧走进战场。
“我不是什么英雄。”她开口，声音清晰有力，“我只是一个从战场上爬回来的老兵。我见过太多人死去，也见过太多人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战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害怕。但今天，我们必须站在这个地方，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证明——人类不是可以随意抹去的存在。”
人群中有人低声重复着她的话。
“有人说这场战争我们赢不了。”她提高了声音，“也许吧。但如果我们连尝试都不敢，那就真的输了。”
她环视四周，目光坚定。
“我会站在最前线。”她举起右手，掌心朝外，“若我先死，我的名字将刻入第一块纪念碑。若你们先走，我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握紧拳头，有人低声喊出战友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士兵走到队伍前，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如果我们都死了，还有人记得我们吗？”
广场一瞬间安静下来。
凌霜看着他，缓缓走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会的。”她轻声说，“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会记得我们。”
士兵抬起头，眼中有些湿润。
她转身，面对所有人。
“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她说，“不是为了明天，而是为了今天。为了此刻，我们还站着。”
掌声响起，起初稀疏，随后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广场。
指挥中心内，凌霜站在战术沙盘前，手中握着最后一份兵力部署图。她刚结束动员演讲，情绪仍未完全平复。
“报告！”一名战术官急匆匆跑进来，“三号能量塔的维修小组发现冷却系统故障可能是人为破坏。”
她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他们在主控室发现了异常操作记录，有人在昨晚擅自更改了冷却参数，导致系统过载。”
“有嫌疑人吗？”
“暂时没有，但初步分析，入侵者熟悉内部流程，很可能是基地人员。”
她沉默了几秒，随即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启动内部审查程序。同时，加强核心区域警戒。”
“是！”
等战术官离开后，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幕。基地的防御阵列已经全面启动，探照灯像星辰一样点缀着夜空。
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但她知道一件事——
无论结局如何，这一战，必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