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乔交给他们定金后,反复叮嘱他们下次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这些人千恩万谢,才和钟乔告别。
“金桂,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话的是和金桂交好的王小翠。
金桂点点头:“好。”
王小翠她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好,这几天因为受了风寒,感冒发烧,一病不起,每次下班,都能看到王小翠着急忙慌得往家赶。
金桂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王小翠火急火燎地就走了,金桂盘点了一下今天带来的货,脑子里还在仔细思索,接一下这笔单子,她家小馒头还有半个月过生日,垂涎已久的鸡腿面就能吃上了。
想到儿子能吃上鸡腿面,到时候一定很高兴,金桂因生活奔波劳累的俏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慈爱的浅笑。
和同村的几个女人告别后,金贵一个瘦小的女人,双手吃力的背起货,隐入芦苇丛。
钟乔正准备离开,突然从人群里窥见程富贵敲咪咪的跟上了金桂,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
金桂背着一麻袋的货,行走在一人高的芦苇丛,因地面黏腻潮湿,长满青苔,脚下一滑,狠狠一摔。
为了防止挤坏野鸭蛋,她立即将野鸭蛋抱在怀里,以身作为肉垫,小麦色的胳膊硌在沿岸的石块上,刮出丝丝血痕。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金桂赶紧打开麻袋查看被抱在怀里的野鸭蛋。
这些野鸭蛋得之不易,是她冒着风险上山,蹚过半腰高的芦苇荡,才捡这些野鸭蛋。
就连小馒头有一次哭着闹着要吃,她都狠下心拒绝了,为了就是能换一笔钱。
好在野鸭蛋都没有碎。
金桂松了一口气。
身后却逐渐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好似有人拨开芦苇,正缓慢地向她走来。
和她顺路的只有同村人,金桂也没在在意,下意识想转头。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闪过,飞掠到她的眼前。
金桂瞳孔猛的地震,呼吸一窒,仿佛在这一颗心脏被人拿捏住了。
透过她惊恐的眼神,左移,往上,是一双幽深,带着贪婪的眼睛,因强烈的欲望,男人的脸呈现出涨红,额头青筋暴起。
是程富贵。
金桂立即反应过来,开始强烈的挣扎,胡乱用细小的胳膊推搡,整个身体上的细胞都在抗拒。
“别动。”程富贵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再乱动,老子弄死你。”
金桂立即不敢动了。
要是换做旁人说这种话,金桂还能以为是在开玩笑,可换做程富贵,金桂是真的害怕,因为她清楚,程富贵什么都不怕。
杀人,程富贵的的确确能干出来这种事。
程富贵见她老实了,心中暗自得意,舔了舔发黄的牙齿,笑得猥琐:“我一说话你就不动了,还说你不是喜欢我?我看啊,你就是在勾引我。”
金桂听了这话,既想反抗,却又害怕,想到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就剩下一个懵懂幼子,她倍感绝望。
不,她不能反抗,要是程富贵真的要弄死她,她的小馒头该怎么办?
难道要孤苦伶仃,无父无母,遭人欺凌的活一辈子吗?
金桂流着泪。
程富贵就算是要打她一顿,只要他解气了,不再骚扰他们母子就好。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得太天真。
程富贵猥琐一笑,粗糙的手顺着她的腰往上。
金桂第一反应是震惊,旋即脑子里翻天覆地的是惊恐,意识到程富贵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立即开始剧烈反抗。
不论自己的力气有多小,她都是无脑的进行反击。
抓挠,甚至是撕咬,如同发疯一般,也要反抗。
程富贵起初只当是情趣。
毕竟男女力量悬殊,金桂看似剧烈的挣扎,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可是,当自己的脸被金桂的指甲挠出一道血痕时,程富贵彻底火了。
如铁钳一般炙热,强硬的双手,顺势将金桂细瘦的胳膊往后一拧,不管她发出吃痛的呼叫,往后一推,不带任何怜惜地摁在地上。
芦苇因他们的动作,被压倒一片。
程富贵只觉得好笑:“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悠,不就是喜欢老子吗?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啊?”
金桂的嘴没了束缚,当即反怼:“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喜欢你。”
程富贵完全不听:“放屁,这么多人,你独独就看我,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行了。”他不耐烦的掐住金桂脸颊,“老子收了你便是,但那个小崽子不是老子的种,老子可不要,回头丢了。”
金桂听到关于儿子,再加上这种处境,挣扎的更厉害,几乎是凄厉的呼叫着,泪流满面。
“走开!”
“给我滚开!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芦苇荡,如同一只折翼的鸟雀,再飞不出了。
程富贵的手逐渐不老实,臭烘烘的嘴也往她脖子上拱。
金桂无力反抗,正当绝望时,程富贵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捂着头站起来。
“什么玩意儿?谁他妈敢打我?”
环顾四周,最终将眼神定在钟乔身上。
“是你?”
钟乔俏丽如芙蓉般的脸上,是一双坚定,且隐约透露着几分胆怯的眼眸,手上还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先前就是用这玩意儿,狠狠砸了程富贵的后脑勺,砸到他七荤八素。
程富贵咬牙切齿:“钟乔,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劝你别插手。”
钟乔绕到金桂身边,脱下外衣,披在她单薄的身躯。
“别怕。”她捏了捏金桂冰冷的手,“我已经叫了人,王小翠,他们马上就赶过来了,到时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程富贵脸色大变。
这要是被闹出去是要吃枪子儿的。
他本来是想趁金桂落单,行不轨之事,就是仗着金桂没有靠山,只是个寡妇,到时候拿孩子危险,以金桂脾气,定然不敢说出去。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钟乔。
这死婆娘,亏他还觉得她漂亮,怎么老来坏他的事儿?
程富贵捂着头,不甘心地丢下一句话:“金桂,你给我等着,你家就在大河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动不了你,我还能动你儿子!”
钟乔再也忍不住了:“滚。”
程富贵狼狈而逃。
金桂颤抖着身躯,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过了一会,她后知后觉自己脱离险境,盯了钟乔的脸,“哇”的一声爆哭,反搂着钟乔,哭到干呕。
她反复念叨道:“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我有丈夫,我有孩子,我没有不守妇道。”
“我知道。”钟乔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如清风拂过,“这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