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仙晚意坐在梳妆台前,青杏正为她挽发,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如瀑的青丝。
铜镜中映出仙晚意清丽的容颜,眉如远山,眸若秋水。
青杏一边为她簪上一支碧玉步摇,一边压低声音道: “小姐,您还记得那日救的人吗?”
仙晚意指尖微顿,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头莫名一跳。
“记得,怎么了?”
青杏抿唇一笑,语气轻快:“夫人让我告诉您,那位呀,是您的堂兄,不是什么野男人。”
仙晚意一怔:“……堂兄?”
青杏点头:“是啊,听说是国公老爷的侄子,自幼在外修行,如今才归家,所以先前没认出来。”
仙晚意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
堂兄?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仙晚意指尖微微收紧,攥住了袖口的衣料。
那个人的眼神……
既熟悉,又令人厌恶。
熟悉得仿佛在梦境深处见过千百次,却又厌恶得让她心头发闷,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枷锁束缚,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明明只是初见,却仿佛早已相识,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排斥。
“小姐?”
青杏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仙晚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刚想开口。
“小姐,阳少爷求见。”
门外侍女的通传声轻轻响起。
仙晚意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阳少爷”是谁。
青杏见状,连忙小声提醒:“就是您的那位堂兄。”说着,她悄悄指了指窗外。
仙晚意顺着她的指引望去。
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棂,一道修长的身影正静立在院中。
仙阳一袭墨色长袍,衣襟处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在一旁盛开的海棠花上,神色沉静而淡漠。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四周的灵气流动。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整个人如画般清冷疏离。
仙晚意心头莫名一跳,那股熟悉的厌恶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到底是谁?
为何会让她如此心绪不宁?
仙晚意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指尖轻轻整理了下衣袖,确保仪态端庄后,才缓步走出房门。
院中阳光正好,海棠花瓣随风轻舞,落在她的裙摆上,又悄然滑落。
她微微福身,嗓音清柔却不失疏离:“晚意见过堂兄。”
仙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似有暗流涌动,却又转瞬归于平静。
他并未寒暄,而是直接道明来意:“我受伯父所托,前来指导你修行。”
说话间,他腰间玉牌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灵光,其上“仙氏”二字清晰可见,纹路古朴而尊贵。
仙晚意眸光微动,视线在那玉牌上停留了一瞬。
这纹路,她见过。
那日救他时,他腰间的玉牌似乎并非“仙氏”二字,而是……
她努力回想,可脑海中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细节。只要稍一深想,后脑便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在阻止她探究。
她压下疑惑,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语气谦逊却带着淡淡的疏远:“多谢堂兄好意,只是我这境界已经卡了半年,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她故意流露出几分颓然,想看看这位“堂兄”会作何反应。
仙阳闻言,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深意。
“那是你的方法不对。”
他忽然上前一步,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仙晚意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手中灵光一闪,一柄通体莹白的玉质戒尺凭空出现。
“啪!”
戒尺不轻不重地敲在她手臂上,带着一丝酥麻的灵力,让她整个手臂的经脉都为之一震。
“原地打坐。”他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仙晚意眨了眨眼,竟下意识地照做了。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端坐在院中的青玉蒲团上,姿势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心头微恼——自己怎么就这般听话了?
可还未等她开口,仙阳已经单手结印,一道淡金色的灵力自他指尖流出,如游龙般环绕在她周身。
“闭目,凝神。”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不自觉地跟随指令行动。
仙晚意抿了抿唇,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位“堂兄”,到底能教出个什么?
仙阳站在仙晚意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修长的手指凝聚着一缕淡金色的灵力,指尖精准地点在她的后颈、肩胛、脊背等各处穴位上。
每落下一指,便有一股温热的灵力渗入经脉,如涓涓细流般冲刷着她闭塞的关窍。
“气走灵墟,神聚紫府。”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仙晚意闭目凝神,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靠得太近了。微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际和脖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像是历经厮杀后尚未散尽的锋芒。
仙阳是故意的吧?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仙晚意便感到耳根发烫。
她下意识地绷紧肩膀,试图避开那若有若无的触碰。
“分心了。”仙阳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啪!”
玉质戒尺毫不留情地敲在她右肩,力道不重,却带着一丝酥麻的刺痛,瞬间将她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修行之时,最忌杂念。”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仿佛方才若有若无的暧昧只是她的错觉。
仙晚意咬住下唇,压下心头莫名的躁动,重新专注于灵力运转。
然而,每当她的气息稍有滞涩,戒尺便会精准落下——有时在手腕,有时在脊背,甚至有一次轻轻点在她的腰侧,惊得她险些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