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的两人,又看了看房间里那个恐怖的女鬼。
只见那女鬼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手指轻轻一动。
那层恐怖的焦炭般的脸,竟然撕下来一张面具。
而,面具之后露出的那张带着冰冷笑意的绝美脸庞。
不是萧月,又是谁?
萧月。
是萧月!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萧柔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化为一片惨白。
“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你……”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萧柔尖厉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带着一丝癫狂的破音,绝望无比的说道。
站在她面前的萧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笑容,冷若冰霜,瞬间刺入萧柔的骨髓。
萧月幽幽说道:
“我死了?”
“妹妹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我没死,妹妹是不是很失望啊?”
萧月的三连问,让她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猛地回头,望向门口。
那里,站着面沉如水的父亲萧列,以及……神情冷漠的南宫钰。
他们……
他们听到了多少?
不!
他们肯定都听到了!
萧柔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钻入她的脑海:
今晚这场精心布置的见鬼大戏!
是一个局,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巨大的陷阱!
想到这里,萧柔的目光,从萧月冰冷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南宫钰的身上。
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鬼影幢幢,都只是这些人给她准备的一出好戏而已!
而她自己……
她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自己一步步跳进了他们挖好的坑里,还亲手为自己埋上了土!
呵呵呵。
萧柔越想越害怕,最后忍不住脚底一软,彻底的瘫软在了地上。
“我……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萧柔喃喃自语道。
萧月向前一步,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萧柔,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我的好妹妹,这若是在你的梦里,我恐怕早就被你碎尸万段了,可不能这般活得好好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南宫钰和萧月对视一眼,眸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都清楚,萧柔之所以会这么快崩溃,这么明显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局设计得天衣无缝。
更重要的,是南宫钰刚刚趁着跟萧柔说话的间隙,给她悄悄下了点东西。
那药不会致命,却能让人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渐渐地,神经就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只需一点点惊吓,就能让她彻底失控……
当然,这件事,两个人永远不会说出口。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孽障!”
门口的萧列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浑身都在发抖。
他快步冲了进来,扬起蒲扇般的大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萧柔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清脆得骇人。
萧柔整个人被扇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桌角上,又狼狈地摔倒在地。
发髻散乱,珠钗落了一地。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五个鲜红的指印赫然显现。
“父亲……”
萧柔被打懵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捂着脸看着暴怒的父亲。
萧列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毒妇!你这个畜生!”
“那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下得去如此狠手!”
“我们萧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孽障!”
萧柔终于怕了。
她看着父亲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完了。
“不!父亲!不是我!”
萧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萧列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
“父亲!你听我解释!是她!都是她逼我的!”
她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二小姐的娇俏模样。
“是她处处压着我!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啊父亲!”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父亲,你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你饶了我吧!”
“父亲……”
萧柔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光洁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混着眼泪和灰尘,糊了满脸。
“求求你,父亲……求求你了……”
凄厉的哀嚎,回荡在冰冷的房间里。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萧列那双越来越冷,越来越失望的眼睛。
萧柔脸上的表情,凄惨到了极致。
那张曾经娇艳欲滴的脸,此刻被血污和泪水糊成了一片,狼狈不堪。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杏眼,如今只剩下动物般的乞求。
“父亲……从小你就最疼我了……你忘了吗?”
“你说过,会一辈子护着我的……”
“母亲她还躺在病床上,你真的忍心让我去死吗?还有,我……我现在可是太子的人啊……”
萧列心头猛地一颤。
而后。
萧列眼中滔天的怒火,竟真的褪去了一丝。
那扬起准备再次挥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萧柔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萧列,以至于她他开始变得犹豫了起来。
“这……”
“这……哎!”萧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子。
萧柔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松动,心中顿时燃起一丝狂喜的希望!
有用!
父亲还是疼她的!
她哭得更凄惨了,几乎要断过气去。
“父亲……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求你放过我吧……父亲……”
“父亲……呜呜呜……柔儿好怕啊……”
然而……
就在萧列即将开口的那一刹那,一道冷然的身影横亘在了他的跟前。
南宫钰如一尊玉石雕像,静静地站着。
不言,不语。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了萧列这个当朝丞相大人带来了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