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的碰撞：当我的额头撞上她的剑穗时，咒语的光晕碎成了星子
矿洞坍塌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我抱着头在碎石堆里打滚，怀里的黑石硌得肋骨生疼，却死死攥着不敢松手。吱吱在衣襟里尖叫，小爪子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它比我更清楚，此刻的每一寸震动都可能是死亡的前兆。
“往这边！”灵溪师姐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她的软剑在坠落的石笋间划出银线，玄色劲装的下摆沾着灰，却依旧利落地踢开一块砸向我的碎石，“快爬！侧洞要塌了！”
我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指甲抠进洞壁的裂缝里，带起一串血珠。头顶的石钟乳“咔嚓”断裂，带着腥风砸在刚才我蜷缩的地方，碎石溅了我一脸。怀里的黑石突然发烫，一股莫名的推力让我猛地往前扑了半尺——恰好躲开另一块坠落的岩石。
“谢……谢谢……”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知道这又是黑石的功劳。
侧洞的入口已经被碎石堵了大半，只剩下三尺宽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烟尘。阿木师兄正用长剑撑着摇摇欲坠的洞顶，额角青筋暴起：“快点！撑不了多久了！”
“来了！”我手脚并用地钻向缝隙，刚探出头，就被一股腥风掀得往后仰——是灰煞的魔气！他不知何时绕到了侧洞外，正挥舞着骷髅拐杖，黑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滚开！”陈明静师姐的声音带着冰碴，月白色的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魔气劈成两半。她站在烟尘里，披风被碎石划破了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云纹的袖口，却依旧身姿挺拔，像株在狂风里不折的青松。
我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却忘了身后是陡峭的斜坡，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碎石滚了下去，“砰”地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沈小虎！”灵溪师姐的惊呼被坍塌声吞没。
怀里的黑石烫得惊人，像是在灼烧我的五脏六腑。混乱中，我仿佛听到灰煞尖利的笑：“引魂石的气息……跑不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喉咙，我连滚带爬地往深处钻，哪里黑暗往哪里躲，哪里狭窄往哪里挤。矿洞在身后合拢，碎石堵住了退路，也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
这是条从未见过的岔路，大概是矿洞坍塌时震裂的新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壁黏糊糊的，沾着不知名的黏液，腥气里混着淡淡的酒香——是我藏在怀里的伤药洒了，那是周执事给的，说是能治跌打损伤，此刻却成了标记踪迹的气味。
“吼……”
通道尽头传来低沉的嘶吼，不是野猪，也不是影豹，是种更沉闷、更庞大的声响，震得洞壁簌簌掉灰。怀里的黑石剧烈震动，烫得我几乎要把它扔出去——这是前所未有的警告，比面对灰煞时更急迫。
不能往前！
我猛地转身，想往回跑，却忘了通道有多窄。转身的瞬间，后腰撞在尖锐的岩壁上，疼得眼前发黑，脚步不由得踉跄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让我彻底慌了神。
身后是未知的嘶吼，身前是狭窄的死路，左右是冰冷的岩壁。黑暗像潮水般涌来，把我困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石头的腥气。怀里的黑石还在发烫，却不再推我，反而像块烙铁，逼着我面对某种无法逃避的东西。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从前方传来，不是妖兽的嘶吼，是某种灵力运转的声响，带着清冽的草木香，像极了……陈明静师姐的气息。
是她？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几步。通道尽头的黑暗里，隐约有淡青色的光晕在闪烁，随着嗡鸣的节奏明暗交替，像株在夜里开花的兰草。
“陈……陈师姐？”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音，显得格外沙哑。
光晕顿了顿，嗡鸣的节奏乱了半拍。
真的是她！
我心里一喜，忘了恐惧，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师姐！我在这里！”
通道越来越宽，淡青色的光晕也越来越亮。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一块相对空旷的平台上，双手结印，指尖流转着灵光——她在施法！月白色的衣摆垂在地上，沾着不少灰，却依旧挺括，像被月光镀过的雪。
“别过来！”她的声音带着施法时的微颤，比平时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在布‘锁灵阵’，会伤到你！”
锁灵阵？
我愣了愣，脚下却没停。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比任何符咒都让人安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法。怀里的黑石突然降温，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纵容，连震动都变得轻柔起来。
“师姐，灰煞……”我想告诉她灰煞绕到了侧洞外，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被一块松动的碎石绊了一下！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颗被抛出去的石子，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得东倒西歪，最后“砰”的一声——
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柔软却带着韧性的东西上。
是……人？
我懵了，鼻子里涌入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是陈明静师姐身上的味道。怀里的吱吱吓得吱了一声，缩进最深处不敢动弹。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在头顶响起，带着痛楚。
我这才看清，自己一头撞在了她的后背上！她的双手结印被撞散，指尖的灵光“噗”地熄灭，淡青色的光晕像被打碎的琉璃，瞬间碎成无数光点，簌簌落在我们身上。
“对……对不起！”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往后退，却因为惯性，双手胡乱一抓，恰好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衣袖。
布料冰凉，带着灵力的微颤，还沾着点湿润的东西——是血！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点不稳，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比平时低了些，“阵法被撞乱了，灰煞的魔气会趁虚而入。”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分毫。额头还贴在她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和我自己的心跳撞在一起，乱成一团。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不是熏香，是种淡淡的、像雨后青竹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意外地不刺鼻。
她的身体很轻，撞上去却像撞在韧竹上，看似柔软，实则带着不容弯折的力道。可此刻，我能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施法被打断后的灵力紊乱。
“师……师姐，你没事吧？”我结结巴巴地问，手还抓着她的衣袖，能感觉到布料下肌肉的紧绷。
“没事。”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松手，我要重新结印。”
“哦……哦好。”我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这才注意到，她的后背衣服破了块小口子，能看到里面淡青色的中衣，上面沾着点暗红——是血！她受伤了！
“师姐，你流血了！”我惊呼道，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
“说了别过来。”她侧过身，避开我的目光，重新结印。月光从平台上方的裂缝里漏下来，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唇，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只是被魔气擦到，不碍事。你找个角落躲好，阵法重新布好前，别出声。”
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时清冷的眉眼因为专注而染上一层光晕，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像是精心勾勒过的。我看得有些出神，忘了回答，也忘了矿洞外的厮杀和坍塌。
怀里的黑石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嘲笑我的呆傻。
“听到了吗？”她察觉到我的走神，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多了点微不可查的暖意。
“啊？听到了！”我赶紧低下头，脸颊发烫，快步跑到平台角落的岩石后躲好，“我不动，也不说话！”
她没再看我，重新闭上眼，双手结印的速度加快。淡青色的光晕再次亮起，比刚才更盛，在平台上勾勒出复杂的符文，渐渐形成一个光圈，将整个平台笼罩其中——锁灵阵，真的在重新凝聚！
我缩在岩石后，偷偷看着她。
她站在光晕中央，衣袂飘动，像踏在云里。偶尔有碎石从头顶落下，还没靠近光圈就被弹开，发出“叮叮”的轻响。她的嘴唇微动，在念诵咒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每个字都带着灵力的波动，让空气都泛起涟漪。
原来内门弟子施法是这样的……不是只有凌厉的剑光，还有这样安静而强大的力量。
就在阵法的光晕即将闭合时，通道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灰煞尖利的笑：“陈明静！我看你往哪躲！把引魂石交出来，饶你不死！”
陈明静师姐的咒语一顿，淡青色的光晕瞬间紊乱！
“不好！”她低呼一声，想加快结印，却因为分神，灵力运转出现滞涩，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师姐！”我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从岩石后冲了出去！
灰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通道口，他手里的骷髅拐杖直指陈明静，黑色的魔气如毒蛇般窜出，直扑阵法的薄弱处！
“找死！”陈明静师姐咬牙，左手维持阵法，右手凝聚灵力，想逼退魔气，可分心二用显然让她力不从心，脸色越来越白。
眼看魔气就要撞上淡青色的光晕，我急得脑子发懵，怀里的黑石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熟悉的推力再次传来——不是往前，而是往左！
我身体一斜，恰好撞在旁边的石柱上，反弹的力道让我像颗炮弹般往前飞扑！
目标不是灰煞，是正在施法的陈明静！
“砰——！”
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她的肩膀上，更准确地说，是撞在她悬在肩头的剑穗上。银质的穗珠硌得额头生疼，却也让她的身体猛地一偏。
就是这一偏，恰好躲过了灰煞后续的魔气偷袭！
而她维持的锁灵阵，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彻底崩碎！
淡青色的光晕“哗啦”一声散开，像漫天繁星坠落，洒在我们身上。她凝聚的灵力失去控制，一部分反弹回来，震得我胸口发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陈明静师姐被撞得气血翻涌，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时，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愠怒，清冷的目光像结了冰，直直地刺向我。
我被她看得浑身发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不仅撞碎了她的阵法，还让她在灰煞面前露出了破绽！
“对……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道歉，手脚都在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灰煞愣了愣，随即发出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陈明静，你也有今天！”他的骷髅拐杖再次举起，黑色的魔气凝聚成一只巨爪，朝着破绽百出的我们抓来！
陈明静师姐脸色苍白，却依旧迅速站稳，长剑出鞘，挡在我身前：“沈小虎，躲好！”
剑光如练，迎向黑色的巨爪。
我看着她挡在我身前的背影，月白色的衣摆还在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反噬让她受了不轻的伤。心里又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怀里的黑石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比任何一次都要烫，烫得我几乎要松手。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是锁灵阵的后半部阵法图！比陈明静师姐刚才布的更完整，更精妙！
是它！它在教我补全阵法！
“阵眼！用引魂石补阵眼！”我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师姐！把我的石头放在中央的凹槽里！快！”
陈明静师姐一愣，显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但看我急得满脸通红，又看了看我怀里露出的黑石一角，眼神快速闪烁，最终选择了相信。
“接住！”她一剑逼退魔气巨爪，同时反手一抄，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匕首划过我的衣襟——不是伤我，是挑出了我怀里的黑石！
黑石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入她的掌心。
她的指尖触碰到黑石的瞬间，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又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快！放凹槽里！”我急得直跳脚。
灰煞的巨爪再次袭来，带着毁灭的气息！
陈明静师姐不再犹豫，足尖一点，身形如蝶，在魔气的缝隙中穿梭，稳稳落在平台中央——那里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凹槽，显然是锁灵阵的阵眼！
她将黑石按进凹槽！
“嗡——！”
黑石与凹槽严丝合缝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之前崩碎的淡青色光晕突然倒卷而回，以黑石为中心重新凝聚，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这一次的锁灵阵，光芒更盛，符文更密，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瞬间将黑色的魔气巨爪弹飞！
“不可能！”灰煞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叫，被反弹的魔气震得连连后退，“引魂石怎么会认你为主？！”
陈明静师姐站在阵法中央，被淡青色的光晕和黑色的石光包裹，月白色的衣袂无风自动。她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黑石温度，又抬头看向躲在岩石后的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了然。
我看着重新运转的锁灵阵，看着被阵法逼退的灰煞，看着站在阵眼旁的陈明静师姐，抹了把眼泪，突然觉得，刚才那一下撞得……好像也不算太糟。
至少，我没再像以前那样，只会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