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山鬼钱,护我万周全。”莫惊春从袖口摸出一枚花钱,投向空中。
在它落至身前的时候伸手抓住,再摊开来,手心躺着的,是铸有竖书二十七字的那一面,“喏,道友,送给你。山鬼坐镇,可保你一世无虞。”
见他将手伸向自己,江宁奇怪,“为什么送给我?不是说她才是你的有缘人吗?”
“不为什么,想送便送。”莫惊春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她已有神人护佑。”
“那多谢了,”江宁没再推辞,又好奇他对自己的称呼,“不过我不修道,为何叫我道友?”
莫惊春看他一眼,莞尔道,“谁说修道之人才能称之为道友?道友道友,自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道士,我与你相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江宁皱眉,思量他说这话是不是寻自己开心。
莫惊春手上掐算起来,“嘶,现在不是,但谁又说得准以后呢?”
“收摊!有缘人寻到了,回去好跟师父交差。”也不等江宁再说话,他便自顾自收了寺庙门口用来摆摊的垫布。
江宁再抬眼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莫惊春的踪影,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般。
但掌心已经被握的温热的花钱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没再想,将花钱穿在了腰间系着的玉佩上。
遇见了便是缘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做完这些抬起头,看到江卿正盯着摊在手心的吊坠发呆。
江宁凑过去,仔细端详了许久,“这是什么?狗吗?”
这是什么东西,自己也不知道,江卿依稀回想起当年花绫将它送给自己的场景。
只记得那天师父拿着这个愁眉苦脸的,江卿偷偷走到他旁边,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看到是她,花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不重要吧,它其实很重要。但要说它重要吧,在我们手里又没什么用。”
花绫看穿她的心思,“就是个稀奇玩意儿,怎么,阿宁喜欢?那师父把它送给阿宁。”
“可以吗?谢谢师父!”江卿很惊喜,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
花绫看到她这副样子,愁云一扫而空,笑了出来,“要好好保管哦。”
“我知道的!”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抚摸着手里的东西,像是在看待宝物一样。
师父送的,怎么算不上是宝物呢?
她将其用玉线缠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这一戴,就是很多年,不过至今,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呢……
江卿回过神来睨了江宁一眼,“什么眼神啊,分明是老虎吧?”
“是吗?好像是有点像,”江宁挠了挠头,“那道士说的话真有这么神?祸临己身?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江卿反驳道:“这是小的时候师父送给我的,师父怎么会害我?至于那道士说的话,反正,我是不信的。”
听到是花绫送的,江宁也不再说什么不干净之类的话了,“那说不定这玩意真是个厉害的东西,让我猜猜……是能让习武之人功力大增的秘药?还是能让人站在权利之巅的宝贝?或者说……是能让人……”
“别瞎猜了,爹娘他们出来了,走吧。”江卿将吊坠重新塞回领子里。
寺庙某处的空厢房内,有两人相对而坐。
少年虽含笑,可眼中尽是冷意,“想见丞相一面,还真是难呢。”
“殿下几次三番想见老臣,所为何事?”王昊语气中有些不耐。
王昊不想与他有所牵连,所以之前几次萧深传信的时候便都没有接。
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到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王昊被逼无奈,不来都不行。
“右相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既然三哥争不过二哥,丞相不若助我夺嫡?”说这话的时候,萧深依旧带笑,好像不过在闲话家常。
王昊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其中利害,不敢掉以轻心,斟酌着说道:“十殿下,论才学你比不过二殿下,论武学比不过三殿下,就连样貌也没七殿下生的好看,你倒是说说,我该从何助你?”
“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七哥最是挂心那个叫江卿的女子,可是她身上却带着欺君的罪名。一母同胞,二哥自然也会顾及七哥。”
“欺君?”王昊皱眉,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由头来。
但萧深就此打住了,“这我可不能说,虽然我相信丞相不是过河拆桥之人。反正,丞相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王昊轻嗤,“可是皇位面前,亲情有那么重要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那个二哥,不是最心慈了吗?”
见他不语,萧深便勾唇敛眸道:“有关临济王世子的消息,都是丞相的手笔吧?”
此话一出,王昊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起了戒心,“殿下在说什么,老臣不明白。”
萧深摇头笑叹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丞相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其中利害,我都一清二楚。”
他语气随意,却含着威胁的意味。
“丞相当真以为这么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过是为了蛰伏罢了,都是皇子,那我自然也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丞相也不必将心思花在您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身上,没脑子的人,就算丞相让他做傀儡,恐怕他也会将事情弄的一团糟吧?”
王昊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年过半百,在官场上混迹半生的人,竟然会被一个十六岁的黄口小儿威胁。
自己一生都在算计,可最后,竟还算计不过一个孩子。
“眼下还未立储,丞相还有时间考虑。”
“殿下就不怕老臣将此事告知陛下?”王昊试探道。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人在乎我,丞相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一个胸无点墨的废物,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说不定,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萧深从一开始的苦笑渐渐变成了大笑,但越说到后面,越显出狠戾,“丞相跟我,都是聪明人,也都该做人上人,不是吗?”
“疯子。”王昊丢下两个字,转身出了厢房。
“殿下,丞相当真会帮我们吗?”身边的侍从问萧深。
“他不帮也得帮。”
“殿下不是说给丞相时间考虑吗?”玄泽又问。
谁料萧深冷笑一声,“说了就要做到吗?他愿意见我,就是上了我这条船,既然如此,那就别想再下去。他要是不听,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身败名裂。”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我赌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