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三等功,是对西北军区,对战友们极大的肯定。”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平静而清澈,“它提醒我,笔下的每一个字,都该对得起这份信任。我会继续写下去,向世人展示西北军区的忠诚与荣光,这是我的责任与使命。”
发言简短得令人意外。
没有感谢领导,没有感谢组织,没有畅谈未来规划,只谈到了肩负的使命与责任。
陈媛媛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谢谢军区和战友们给我这个机会。”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热烈,更加真诚。
李主任带头鼓着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表彰大会结束,人潮如同退潮般涌出花岗岩礼堂巨大的门洞,兴奋的议论声在深秋的空气中嗡嗡作响。
特情二处的办公室里,陈媛媛的同事们一反之前的排斥与疏离,全都笑逐颜开、兴高采烈。
“两个集体三等功啊!兄弟们!”小张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对面同事的脸上。
“咱们处成立以来头一份吧?这可是镶了金边的荣誉!以后出去开会,腰杆都能挺直了!你说是不是啊?胡组长?”
秃顶组长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僵硬地说道:“是啊,是啊。”
“可不是嘛!处长,这次咱们处真是露了大脸了!”
另一位成员凑到处长身边,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激动。
处长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端着茶杯,杯盖揭开,袅袅的热气蒸腾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踌躇满志。
他故作淡定地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沫子,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我就说陈媛媛是个好同志嘛!现在知道她的好了,……”
处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张打断了。
“要不说您是处长呢?就您这慧眼识珠的本事,我们拍马月也追不上啊……”
“就你小子会说话。”处长笑着给了他一下。
处长清了一下嗓子,目光扫向所有成员,接着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同志们!集体三等功,是荣誉,更是鞭策!我们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特情二处的工作,推上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处长顿了顿,声音激昂地下达指令。
“现在最重要的是协助宣传部全方位地展现陈媛媛和特情二处的风采,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做深!做透!做出影响力!做出我们特情二处的特色来!”
他把茶杯放下,严肃地说道:“我决定,成立一个专项宣传报道小组!我亲自当组长!小张,你文笔快,脑子活,负责执笔主稿!”
“老王,你经验丰富,负责联络协调军区报社和电台!”
“小刘,你负责收集整理媛媛同志的创作素材、心得体会,越详细越好!我们这次,要搞一个系列报道!全面、立体、生动地展现我们特情二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在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的陈媛媛身上,脸上堆起一种近乎慈祥的笑容:
“陈媛媛同志,你是我们这次报道的绝对主角!重中之重!你这几天,把手头其他工作先放一放,集中精力配合小刘他们。
多想想,多回忆回忆,写作时的心路历程,遇到的困难,克服的过程,灵感来源……特别是那些感人的细节!越生动越好!这是宣传的需要,也是树立典型的需要!”
陈媛媛有些无语,不就是一个一等奖吗?也值得处长这样大动干戈。
宣传自己都成政治任务了。
处长的话,把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点燃,小张、老王、小刘等人立刻响应,开始热烈地讨论起采访提纲、报道角度、版面安排,仿佛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即将打响。
“处长,总政治部还要求持续报道战士们的风采,我没时间……”陈媛媛为难地开口道。
处长笑了笑,脸上带着一种理解年轻人的宽容大度:“这事儿,不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配合好宣传!这是关系到我们整个军区荣誉的大事!稿子可以慢慢写,凭你的文笔,还怕没有灵感吗?”
他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拍板,“就这么定了!大家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小刘,你先跟陈媛媛对接一下,下午就拟个详细的采访计划出来!”
整个西北军区似乎都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之中。
在和平年代,能拿到三等功是多么不容易。
这不仅是陈媛媛的荣誉,也是全军区的荣誉。
杜司令和几位首长商议之后,决定在下周一陈媛媛摆庆功宴。
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个好消息。
家属院也不例外。
钱大婶家已经迎来了第六波客人。
与钱大婶不对付的婶子、大娘们跟约好似的全都上门。
“钱红英,你这情报不准确啊,人家陈媛媛要是没真本事,能获得风采大赛一等奖吗?还是唯一的一等奖。”
这话钱大婶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钱大婶辩无可辩,只能讪讪地说,“我也只是听人说。”
“是他们特情二处的罗干事说的,对!就是她说的。”钱大婶似乎找到了背锅侠。
“你家赵文超那位也在特情二处,你怎么不听他说?”这些婶子大娘可不准备这样放过她。
“你不经证实,就到处败坏陈媛媛的名声,你们一家怎么好意思沾陈媛媛的光,分上住房啊?”
……
赵文超脸色铁青,他这段时间被人奚落了好几次。
自家媳妇造陈媛媛的谣,他却因为陈媛媛被记集体三等功两次,总政治部记了一次,军区又给特情二处再记了一次。
因为这两个集体三等功,困扰他家多年的住房问题,顺利解决了。
人家话里话外地问他,脸皮怎么这么厚?
还有人直接对他说,看不上陈媛媛就不要沾人家的光,需要房子的人多的是。
吃过晚饭,家中再也没有人上门的时候,赵文超终于爆发了。
“钱红英,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人家陈媛媛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去造谣生事?”
看见暴怒的赵文超,钱大婶胆怯地把锅彻底甩给罗双双,“是你们特情二处的罗双双说的。”
“罗双双、罗双双、又是罗双双,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不要再跟罗双双来往了?你为什么不听?”赵文超红着眼睛,脖子上青筋暴突,一副要掐死钱大婶的模样。
赵文超一步一步地靠近钱大婶,钱大婶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吓得直往后退,直到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赵文超一拳打在墙上,拳风带起钱大婶额前的碎发,钱大婶吓得一哆嗦。
“钱红英,我跟陈媛媛在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做,让我怎么面对她?你要是不想安心跟我过日子,我们就离婚。”
这次赵文超没有打人,说出的话却让差点钱大婶魂飞魄散。
特情二处工资高,福利好,这让钱大婶在娘家人面前特有面子。
这些年谁不羡慕她嫁了一个好丈夫。
赵文超又是个文化人,家中大事小事,家里人都请赵文超帮忙拿主意。
因此,钱大婶在娘家人面前硬气得很,颇有说一不二的架势。
这要是两人离婚,别的不说,钱大婶的老娘就能揍死她。
钱大婶被吓坏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孩他爹,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离婚,我以后都不会再针对陈媛媛了。”
看着钱大婶满是皱纹的脸,赵文超想到钱大婶这些年操持家务,把两个孩子照顾得极好,心中软了下来,冷着脸说道:“找个机会去给陈媛媛道歉。”
钱大婶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庆功宴头一天,沈逸寒给陈媛媛送来一套军装。
沈逸寒道:“这是部队最新配发的新军装,你穿上肯定好看。就是这个帽子,比较难戴,你先穿上军装,我给你整理军帽。”
等陈媛媛换装出来,沈逸寒愣了愣。
这段时间,陈媛媛一直在屋里写稿子,不被风吹日晒,皮肤白皙了许多。
草绿色的军装衬得她肌肤胜雪,红岭张像两片枫叶点缀在颈间,平添几分生动。
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身,短裙让陈媛媛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挺拔。
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透着健康的红晕,眉眼清澈如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既有军人的坚毅,又有少女的明媚,整个人好似一株迎着朝阳绽放的野蔷薇,生机勃勃又摇曳生姿。
就像荒漠里突然出现的绿洲,让人眼前一亮。
沈逸寒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半分不受自己控制。
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拿着帽子,面色如常地走到陈媛媛面前。
“这帽子是无帽檐的设计,你自己可能戴不好,我给你好好调整。”
沈逸寒的身高将近一米九,陈媛媛在女性中也不算矮,一米六七,但在沈逸寒一米九的身高面前就像小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