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军区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季延礼刚结束新一轮的战术演练视察,迷彩服上沾满了泥土,额前的碎发还被汗水打湿了,凌乱地贴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报告!”警卫员小跑过来,“老首长来电话,说有急事。”
季延礼皱了皱眉,大步走向办公室。
电话那头,季老爷子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焦急:“延礼,贝米受伤住院了,你奶奶急得不行,你快去看看。”
听到这话,季延礼的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伤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老爷子语气沉了沉,“总之你现在立刻去医院!”
挂断电话后,季延礼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胸口好像闷闷的,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把车给我留下,我要出去一趟。”
放下话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低头看了看还沾着泥土的作训服,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常服外套,动作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半小时后,季延礼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拎着刚在楼下买的水果,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贝米带着哭腔的声音:“王妈,您帮我看看,我腰后面疼得厉害。”
“好好好,你别动啊。”王妈的声音更轻了,“我慢慢掀开看看...”
季延礼的手停在门把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贝米趴在病床上,王妈正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病号服。
下一秒,王妈倒吸一口冷气:“天老爷!这都紫了一大片,我去叫护士来看看。”
门突然被拉开,王妈差点撞上门外的季延礼。
她愣了一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同志,你找谁?”
“我找贝米。”季延礼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王妈这才注意到他肩上的军衔,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您、您是季团长?”
病房里的贝米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病号服半掀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
听到门口的对话,她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
是季延礼?他怎么来了?
贝米下意识想拉下衣服,可稍微一动就扯到腰上的伤,疼得又“嘶”了一声,只能继续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趴着。
王妈赶紧侧身让开:“您请进,我这就去叫护士。”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季延礼走进病房,第一眼就看见贝米那只裹着绷带的脚踝,肿得老高,搁在垫子上。再往下,是她半掀开的病号服下,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在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贝米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又羞又恼,偏偏动弹不得。她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把门关上啊…”
季延礼这才回过神,转身把门关好。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你...”他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护士带着医生匆匆赶来,看到季延礼愣了一下。
医生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按了按贝米腰上的淤青。
“啊,疼...”贝米猛地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从小最怕疼,这会儿更是委屈得不行,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小片。
“这里疼不疼?”医生又按了另一个位置。
“疼!都疼!”贝米哭得更凶了,嗓子都哑了,“轻点..”
季延礼站在一旁,看着贝米哭得通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睫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在他印象里,这姑娘总是伶牙俐齿的,要么就是装乖卖巧,何曾这样可怜巴巴地哭过?
“不确定有没有伤到脊椎,”医生摘下手套,“得拍个片子看看。”
贝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股地往下掉。
林婷婷这个疯子!她不过是想让她尝尝被流言反噬的滋味,这疯女人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头晕乎乎的,脚也疼,腰也疼,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最可气的是,程康年这个便宜爹居然出差去了,李英这个便宜后妈连个面都不露!
“准备推车。”医生对护士说。
小护士手忙脚乱地推来担架床,试图扶着贝米翻身,可后者稍微一动就疼得直抽气。
就在贝米眼泪汪汪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从旁边伸了过来。
“我来。”季延礼的声音近在咫尺。
“您是?”医生疑惑地打量着他。
“未婚夫。”
还没等贝米反应过来,季延礼已经弯腰,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像抱小孩似的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动作小心得不可思议,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唔...”贝米还是不小心扯到了腰伤,疼得往他怀里缩了缩。
季延礼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臂却收得更稳了。
拍片的过程漫长又煎熬,贝米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摆弄来摆弄去,每次翻身都疼得直掉眼泪。
季延礼全程站在检查室门口,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却阴沉得吓人。
“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医生终于宣布结果,“擦点药,静养几天就好。”
折腾看一圈,终于回到病房,王妈要回去收拾东西,这几天来医院陪护。
护士挂好输液瓶就离开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贝米侧头看着窗外,闷闷地问:“你怎么来了?”
“爷爷打的电话。”季延礼简短地回答,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贝米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头晕得厉害,眼皮也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想睁眼看看,却抵不过困意,最终沉沉睡去。
季延礼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贝米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睫毛湿漉漉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伸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却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是冯飞带着王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