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一咕噜爬起来,屏幕上写着沈文川。
他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接他电话,就三天两头扰着你。
沈惜抓着衣服,跑到阳台上,“干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睡了你?给你多少钱?”沈文川好像醉了酒。
沈惜绕开话题,“上次的事,还没闹够?又去赌钱?”
沈文川呵呵笑,“你不否认,就是承认了。我有福气,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顾公子眼光也不差……”
“你缺多少钱?”沈惜划开手机,瞧着账户余额。
上次田有阔那里,周续找到工资条,给她打了一万块。
看来,又要出血了。
沈文川叹了口气,“小钱没用。我就是想问,顾驰渊就算娶不了你,也能养着你吧。”
“没有这事。”沈惜握着手机,鼻子酸。
“别糊弄我,”沈文川呸了一声,“警察找我来取证废工厂勒索的事,他们给我放了执法视频。光头被带走那段,顾驰渊抱着你在镜头里。”
说到这儿,沈文川咂摸嘴,“我是过来人,他的手放你身上,你躲都不躲。这就不对劲!后来我一想,一个如花似玉,一个血气方刚,出点儿事,不新鲜。”
沈文川越说越离谱,“你跟了他,拿了多少钱?”
几句话,沈惜起了浓重的鼻音,她想到跟顾驰渊的第一次,也是因为沈文川。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文川又灌了口猫尿,“顾致远这支,就一个儿子。有钱人重血脉,你想办法给顾公子生个孩子,就算没名分,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他的话,每个字,都让沈惜觉得恶心,
“你也是有钱人的公子,怎么我妈妈给你生孩子,也没落好下场?”沈惜情绪低落,嗓音里都是灰白色。
“胡说八道!她就是个丧门星!”渐渐的,沈文川口齿不利落了,身后还有酒瓶碎裂的声音。
忽然,电话里传出鞠佑芝的哭声,“你,你说谁是丧门星?!”
……
寒冷的冬夜,沈惜站在寝室楼最顶层的阳台上。
握着手机,盯着远处的城市轮廓。
灰白的,空寂的,像黑洞,能吞噬一切。
就在刚才,护工抢过沈文川的手机,跟沈惜讲了事情经过:
沈文川去探望鞠佑芝之前,去过局里做笔录,然后就看到了执法视频。
鞠佑芝最近挺清醒,沈文川便说了沈惜与顾驰渊的事。
他劝鞠佑芝,让沈惜勾着顾驰渊。
鞠佑芝不同意,两人吵起来。
沈文川气得出了门,灌了酒。
趁护工去办事,又跑回来撒酒疯。
就这一会儿,鞠佑芝受了刺激,开始哭天抢地的闹。
这时候,沈文川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现在来,把顾驰渊的事交待清楚。若说不明白,我就晾着你妈,再也不来医院了!”
“天没亮,没车。”沈惜看着墨黑的天。
颐和医院在远郊,基本没出租车愿意去。
这医院,是名流权贵的养息地。
顾家给鞠佑芝选这医院,可见是尽心的。
“你傍着顾驰渊,还差一辆车吗?让他送你。”
话落,沈文川挂了电话,话筒那头的最后,是哭累的鞠佑芝无助的抽泣。
沈惜捏着手机,沉默良久,还是给顾驰渊拨了过去。
嘟嘟嘟,直到即将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怎么了?”顾驰渊问。
半慵懒,半冷淡。
“送我去趟颐和医院。”沈惜声音颤。
她有点迷乱,顾驰渊会不会帮自己。
果然,顾驰渊扔了句,“打车去。”
“地方远,没车肯去。”
“那就等有车的时候去。”
顾驰渊慢条斯理,看样子,要结束通话。
沈惜凝着气,握着电话不肯挂。
等了几秒,顾驰渊问,“挂了。”
沈惜还是不说话,她在想,用什么方式能说服顾驰渊。
这一晃,电话那头的人问,“挂不挂?”
沈惜讪笑到,“我本不该打给你。”
啪嗒,她的话音未落,那头已经成了忙音。
北城的冬天,日出来的晚。
沈惜捂着棉衣,站在路边,翻着App的叫车软件。
依然没人接单……
护工那边发来微信,鞠佑芝用了镇定剂,睡了半小时,醒来又找沈文川。
可是沈文川的电话拒接,没人能找到他。
路边穿行的车渐渐多起来,但没有一辆是为她停留。
正这时,不远处,一辆宾利朝着她驶过来。
周礼摇下车窗,“小姐,上车!”
宾利又稳又快地驶上高速,副驾上的沈惜问,“四叔让你来的?”
“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周礼憨厚地笑,“少爷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凡事都按行程表。这种临时办事,我跟他这些年,不超过五次。他记性也好,让我直接到南门接你。”
说着,他瞧了沈惜一眼,“小姐,你真有面子。”
“麻烦你了,周师傅,”沈惜有些抱歉,“我本想,只问问他能不能带我去……”
周礼啧了一声,“少爷最近忙完公司的事,还在商量订婚礼,听说等夫人回来,两家就订日子……你要想找他啊,难。”
黎明中,山的轮廓渐渐被晨曦照亮。
可在沈惜看来,这一刻,像坠入更深的夜。
她紧紧攥住安全带,虎口被磨出深深的痕。
或者,就这样向前,一路永寂,才够好。
……
一大早,林丽莹就拎着早餐走进澜苑。
一身深蓝色睡衣的顾驰渊,正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驰渊,我一大早去鼎丰泰买的小笼包。”
林丽莹将外卖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
顾驰渊嗯了一声,扯过椅子看着林丽莹,“坐。”
他拿起筷子,夹着小笼包咬了一小口,“味道不错。”
这句话说得客客气气,面上无波。
“还有咖啡和牛奶,你喜欢喝哪样?”
顾驰渊对林丽莹笑笑,“都行,不挑。”
“我怎么记得李嫂说过,没有黑咖啡,你会生气?”林丽莹回忆着。
顾驰渊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即垂下眼,“不是跟你。”
这时候,一室的平静被秘书周续的电话打破,“顾总,出事了。”
……
沈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昏睡前,最后的记忆,是她在颐和医院安抚好母亲,喝了护工郭花端来的蜂蜜水……
她揉揉眼睛,努力清醒。
从装潢看,这里是酒店。
沈惜动了动手指,发现被子下的自己,只穿着衬衣和内裤。
她的头很晕,一片燥热从腹部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