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有我!无敌!”
沈峰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城头所有的不安。
然而,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城头守军按照事先演练,故意显露出“慌乱”。
一小队士兵“惊恐”地向后缩去,几个火把“不慎”掉落熄灭,仿佛防线即将崩溃。扮演“溃逃”角色的士兵们,手心攥满了冷汗,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膛。
即使知道是计策,但当赤鲁花那狰狞嗜血的面孔和如雷的蹄声真正扑面而来时,源自骨髓的恐惧依旧让他们双腿发软。
全靠对沈帅命令的绝对信任和身后便是家园的信念强撑着表演。
赤鲁花在疾驰的战马上看得真切,狰狞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狂喜:\"哈哈哈!沈峰小儿吓破胆了!血狼骑,随我踏平城头!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杀——!\"
\"杀!杀!杀!\"
北莽骑兵的吼声震天动地,冲锋的速度陡然提升,蹄声如雷,直扑看似摇摇欲坠的城墙豁口!
嗜血咆哮如同催命符,让城墙上每一个守军都感到头皮发麻。
冲在最前的百余血狼骑,一头撞进了城门前那片断墙区域。
就是现在!
城楼上,沈峰眼中寒光暴涨,厉喝一声:“起爆!”
“轰隆——!!!”
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时间仿佛凝固!
离豁口最近的守城军,只觉得脚下城墙剧烈震颤,耳膜嗡鸣欲裂,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几乎将他们掀翻!
他们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墙垛,瞪大的双眼中倒映着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那毁灭性景象瞬间冲散了所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神迹降临般的敬畏:“真的成了!沈帅的神雷!!”
几个年轻士兵甚至激动地吼出了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副将李岩虽在沈峰身侧,但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威力依旧让他这位见惯了沙场的老将心神剧震!
亲眼看着凶悍的血狼骑先锋如同纸糊般被狂暴的火焰和气浪吞噬。
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窜上头顶,他握着刀柄的手心瞬间湿透,喉头滚动了一下:“这……便是‘雷火陷坑’?竟有如此……天威!”
震撼之余,一股强烈的振奋瞬间冲垮了心头的寒意。
在另一段城墙指挥位置上的乐阳军统领赵红缨,同样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惊得豁然起身!
她并非没有见过火器,但眼前这几乎将一片区域瞬间化为炼狱的景象,其威力和覆盖范围远超她的认知极限。
她死死抓住冰冷的墙砖,美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撼与惊骇:“此乃……何等神物?!沈元帅……竟有通天手段!”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和强烈的战意同时在她心头翻涌。
她看向前方沈峰挺立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
紧接着,仿佛点燃了地狱的引信,连环爆炸接踵而至!
\"轰轰轰——!!!\"
埋设在瓦砾堆下、断墙缝隙中的\"雷火陷坑\"被瞬间引爆!
巨大的火球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冲天而起,吞噬了最前方的数十骑!
\"唏律律——!\"
凄厉的马嘶声瞬间被爆炸淹没!
冲击波横扫而过,后续跟进的具装轻骑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火光映照下,北莽骑兵惊恐扭曲的面容清晰可见,战马受惊,疯狂地践踏着倒地的同伴!
\"天罚!是天罚!\"
后方的北莽步卒发出惊恐的尖叫,冲锋的浪潮被硬生生遏制!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余波未散,敌人陷入极度混乱的刹那,平阳城门轰然洞开!
\"定远军!随我杀敌雪耻!\"沈峰一马当先,手持特制精钢长刀,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他身后,是四百名杀气冲霄的定远军精锐!
压抑了太久,复仇的渴望与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悍然扑向被炸懵了的北莽前锋!
李岩看着沈峰一往无前的背影,胸中那点残存的震撼瞬间被炽热的战意取代,
他猛地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怒吼:“跟上大帅!杀!”一种“追随此人,死而无憾”的强烈信念感在他胸中激荡,驱使他毫不犹豫地策马紧随其后,冲入那硝烟弥漫的修罗场。
城头上的赵红缨看着定远军那悍不畏死的反冲锋,特别是沈峰身先士卒的勇猛姿态,心头的震撼再次被点燃,化为一股强烈的共鸣和竞争之心。
她猛地抽出腰刀,对身边的乐阳军将士厉喝:“乐阳军的儿郎们!休要让定远军抢占了风头!压上去,稳住阵脚,为沈帅掠阵!”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军队在这场惊天逆转中沦为看客。
战场中,沈峰目光如鹰隼,瞬间锁定了混乱中正竭力约束部众的赤鲁花!
他猛地勒住战马,在高速冲锋中展现出惊人的平衡与稳定,顺手从马鞍旁摘下火遂枪,抬手便是一发!
\"砰——!\"
铁丸如电,精准无比地穿透了赤鲁花仓促举起的臂甲缝隙,深深钉入他的右肩胛骨!
剧痛让这位悍将闷哼一声,险些栽落马下!
\"保护将军!\"
赤鲁花身边仅存的几名亲卫惊骇欲绝,试图上前护卫。
\"挡我者死!\"
雷猛如同人形暴龙般撞入敌群,手中定远刀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出!
两名亲卫连人带甲被劈飞!
他目标明确,直奔赤鲁花身边那个同样身着华丽铠甲、正挥舞弯刀的副将!
\"大武国土,岂容尔等践踏!死来!\"
雷猛双目赤红,声如炸雷,借着冲锋之势,定远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自下而上,力劈华山!
\"铛!咔嚓!\"
副将仓促格挡的弯刀应声而断!
刀锋去势不减,狠狠劈开了他的胸甲,几乎将他半个身子斩开!
鲜血内脏狂喷而出,雷猛看也不看,反手一抄,竟将那副将血淋淋的头颅直接抓在手中!
\"赤鲁花!你的副将在此!\"雷猛高举头颅,发出震天怒吼!
主将重伤被擒,副将更是被当场斩首示众!
本就因惊天爆炸和定远军凶悍反冲锋而士气崩溃的北莽先锋,彻底失去了战意!
剩下的骑兵和步卒如同无头苍蝇,哭喊着调转马头,丢盔弃甲,疯狂地向野狐岭方向溃逃!
战场上只留下遍地燃烧的残骸、哀嚎的伤兵和三百余具尸体。
\"穷寇莫追!清理战场!\"沈峰勒住战马,声音沉稳有力。
定远军和乐阳军立刻开始高效地清理残余抵抗,救治己方伤员,并将重伤被俘的赤鲁花牢牢捆缚。
硝烟与血腥味弥漫的战场上,士兵们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最初的狂喜过后,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许多年轻的守城军士兵脸色苍白,扶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胜利的喜悦中掺杂着一丝对战争残酷本质的震撼和生理性的不适。
然而,当他们抬头看到城楼上沈峰屹立的身影,自己正在被悬挂的首级,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崇拜感又迅速压倒了不适。
李岩亲自带人巡视战场,看着遍地狼藉,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眉头紧锁,眼神凝重。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被炸得变形的北莽精铁甲片,入手沉重,边缘锋利。
他又看向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战马尸体,以及在爆炸边缘被震晕、侥幸活下来但已残缺不全的北莽士兵。
战争的惨烈和胜利背后付出的巨大代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沉默地指挥着士兵清理,心中对沈峰那神鬼莫测的雷火手段,除了敬畏,更添了一分对后续更加残酷战斗的隐忧。
赵红缨也在指挥乐阳军收拢战场边缘的物资和散落马匹。
她看着定远军士兵在雷猛带领下,熟练而冷酷地割取首级、捆绑俘虏,行动间带着一股百战精锐特有的肃杀之气。
再回想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爆炸和沈峰精准冷酷的射杀,她心中的震撼久久难平,对沈峰的评价已从“善战将领”提升到了“深不可测的枭雄”。
她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沈元帅,其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力量之诡异,远超她之前的所有预想。
相处必须更加谨慎了。
火光映照下,沈峰策马来到被按跪在地的赤鲁花面前。
这位北莽悍将肩头流着汩汩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眼神凶戾,死死盯着沈峰。
\"赤鲁花,你败了。\"沈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败?\"
赤鲁花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发出嘶哑而怨毒的笑声,\"咳咳…沈峰你…你以为你赢了?乌图鲁大人咳咳…还有…耶律先生……他们…会为我报仇的!你必死无疑!哈哈…呃…\"
狂笑声戛然而止!
沈峰手中长刀寒光一闪,赤鲁花那颗充满怨毒和诅咒的头颅便已分离!
无头的尸体颓然栽倒。
沈峰提着赤鲁花尚在滴血的头颅,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声音如同寒冰:“将赤鲁花与副将首级,悬于平阳城楼!昭告北境,犯我大武者,死!\"
\"是!\"立刻有士兵上前接过两颗狰狞的头颅。
当赤鲁花与其副将血淋淋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平阳城楼之上,在寒风中微微晃荡时,整个平阳城彻底沸腾了!
\"万胜!沈元帅万胜!\"
\"定远军万胜!\"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火山爆发般响彻云霄!
连日来的阴霾、疲惫、绝望被这酣畅淋漓的胜利一扫而空!
城头上,士兵们挥舞着兵器,激动得热泪盈眶;城内,劫后余生的百姓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沈峰与定远军的威望,在平阳军民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城外战场迅速被清理。
除了缴获大量尚能使用的兵甲弓矢,最大的收获便是那数百匹在爆炸和战斗中幸存下来的无主战马。
沈峰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战马,以及城中因粮草被劫而面黄肌瘦的平民,下达了命令。
\"将战场中因雷火陷坑和火器毙命的战马尸体,分给城内百姓充饥!活着的战马,集中看管,补充我军马匹!\"
命令传开,城中再次响起一片感激的呼声。
许多面黄肌瘦的妇人牵着孩子,看着士兵们分割搬运马肉,眼中噙着泪水,喃喃道谢。
大帅营帐内,烛火摇曳。
沈峰看着案头齐振英从黑风塞带回的密信,眉头紧锁。
赤鲁花临死前嘶吼的\"乌图鲁\"和\"耶律先生\",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心头萦绕。
而李岩提到的那些被\"世家子弟\"接管后便神秘消失的北境溃兵,结合黑风寨匪首谢宝庆供认的\"贵人指路\"和这封明确要求“断平阳粮草”的红蝎子密信……
线索,如同冰冷的毒丝,在黑暗中交织,最终指向同一个方向。
京都的楚家、郑家!
他们不仅与北莽勾结,更将手伸到了北境军中,甚至可能派出了核心子弟直接参与这场针对他沈峰的绝杀之局!
\"世家子弟消失的溃兵...截断粮草...\"沈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看来,这北境的水,比墨麟城的血还要深,还要冷。也好,爪子都伸出来了,正好……连根斩断!\"
平阳城首胜的余晖下,更深沉、更致命的暗流,已悄然涌动。
沈峰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那位神秘的\"耶律先生\",又会是何方神圣?
或许只有交手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