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抱着魔龙蛋,步履从容地踏出房门。
院中,一个身形高大、眉宇间凝着阴鸷的年轻男子,正负手而立。
他一身华丽的玄色劲装,腰间悬着镶嵌魔晶的长剑,周身萦绕着跋扈张扬的气焰。
正是魅影魔君府的大少爷,夜摩天。
亦是亲手将原主推入万魔深渊的元凶。
他身后,跟着几个獐头鼠目的护卫,以及那个被凌飒废了腿、此刻拄着根破棍子,眼中淬满怨毒的胖婆子。
“夜凌飒!你这废物!竟敢伤我的人!找死!”夜摩天一见凌飒,当即戟指怒斥,面目狰狞,似欲择人而噬。
他本以为这废物妹妹即便侥幸爬出深渊,也该是半死不活。
哪曾想,她非但毫发无伤,竟还敢动他的人!
这无异于当众扇他的耳光!
“你的人?”凌飒唇角弯起一丝冰冷的讥诮,“兄长说笑了。不过替你看管几条不懂规矩的恶犬罢了。这点小事,也值得兄长亲自过问?”她声音平淡,字句却如淬毒的细针,将那婆子贬入尘埃,更暗讽夜摩天气量狭小。
“你……!”夜摩天被噎得面皮一抽,怒火更炽,“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婢!万魔深渊几日,倒让你忘了天高地厚!今日,我便代父亲,好好教训你这不知死活的废物!”
“锵啷——!”
长剑悍然出鞘!一股凌厉凶悍的魔气自夜摩天体内轰然爆发!
金丹后期的威压,沉沉弥漫开来。
他天赋确属同辈翘楚,也难怪这般目中无人。
然而,面对这如山威压,凌飒却连眼睫都未颤动分毫。
她只是静静抱着那颗黑沉的魔龙蛋,仿佛置身事外,在观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让夜摩天心底莫名窜起一丝……烦躁与不安。
这废物……为何不惧他?
深渊之中,她究竟得了何等际遇?
“怎么?怕了?”夜摩天见她沉默,只当是色厉内荏,脸上厉色更浓,“现在跪下磕头认错,再乖乖交出幽魂石,或许……本少还能留你一命!”他终于图穷匕见。修炼那邪功,亟需幽魂石蕴养的大量魂能。
“幽魂石?”凌飒终于抬眸,清澈眼底掠过毫不掩饰的嘲弄,“原来是为这个。可惜……那石头,已被我……喂了这小家伙了。”她说着,还闲适地拍了拍怀中的魔龙蛋。
“什么?!你……竟敢!!”夜摩天如遭雷击,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那可是蕴养灵魂的稀世珍宝!
她……她竟拿去喂了一颗来历不明的破蛋?!
暴殄天物!奇耻大辱!
“夜凌飒!纳命来!”
夜摩天彻底陷入狂怒,咆哮声中,魔钢长剑裹着漆黑煞气,撕裂空气,朝着凌飒当头斩落!
剑势凌厉,瞬息即至!
所有人都以为那“废柴”即将血溅当场——
电光石火间,凌飒身形微晃,竟如鬼魅般,自那必杀剑锋边缘一滑而过!
片缕未伤!
“什么?!”
夜摩天瞳孔骤缩,难以置信!
那……那是族中至高身法——魅影无踪!
这废物……怎会?!
她不是……魔脉尽废吗?!
惊骇尚未散去,凌飒那冰泉般的声音已如索命魔音,在他耳畔响起:
“兄长,你的剑……太钝了。”
话音未落,一股钻心剧痛自手腕炸开!
夜摩天骇然低头,只见凌飒不知何时已逼至身侧!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腕骨之上!
只需再进一分,这只手便彻底废了!
“你……你……”夜摩天望着咫尺间那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恐惧。
这女人……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可以肆意践踏的废物妹妹!
“现在,还觉得……你有资格教训我么?”凌飒迎着他惊惧的目光,唇边噙着冰冷的嘲弄。
夜摩天冷汗浸透衣领,浑身僵硬如石,不敢稍动分毫。腕间匕首传来的森寒杀意,让他毫不怀疑——这女人真敢废了他!
院中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瞠目结舌,无法理解这翻天覆地的逆转!
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竟被“废柴”一招制住?
天方夜谭!
“蠢货!还……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少上!杀了她!杀了这贱人!”夜摩天嘶声向吓傻的狗腿咆哮。
护卫们虽惧,却不敢违令,只得硬着头皮扑上。
“不知死活。”
凌飒眼中寒芒乍现,身影再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几个扑上来的护卫已尽数瘫倒在地,抱着被精准挑断的手腕脚踝,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快!准!狠!
这哪里是弱质女流?
分明是手段狠辣的修罗魔女!
夜摩天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肝胆俱裂。
他明白,这次……踢到铁板了!
这妹妹,已非他可随意揉捏的软泥。
她变成了一个……他无法抗衡的怪物!
“夜凌飒!你……你竟敢在府中行凶!我……我要禀告父亲!治你的罪!”夜摩天心胆俱裂,只能搬出最后的靠山。
“哦?请便。”凌飒不屑地挑眉,“我倒要看看,父亲是治我‘正当防卫’之罪,还是治你‘残害手足、蓄意谋杀’之罪?”她手中匕首微送,锋刃瞬间刺破皮肉,带起一串血珠。
“不过在那之前,兄长最好掂量清楚,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赤裸裸的威胁,寒意刺骨。
夜摩天浑身一颤,再不敢吐出半个字。
这女人……真敢杀他!
就在气氛紧绷欲裂之际,一道苍老威严的怒喝自院外传来:
“住手!成何体统!”
魅影魔君夜惊风,在几位长老和管家簇拥下,面沉如水,大步踏入。
显然是被惊动了。
“父亲!救我!父亲救命!”夜摩天如见救星,嘶声呼救。
夜惊风扫过狼藉的院落,目光落在儿子手腕淋漓的伤口和被废的护卫身上,眉头紧锁如川。他看向凌飒,眼中满是惊疑。
“飒儿,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无法理解这个废柴女儿何以脱胎换骨。
“父亲来得正好。”凌飒从容收匕,对夜惊风屈膝一礼,不卑不亢,“女儿不过……与兄长切磋几招。不曾想,兄长的修为……似有懈怠。”她语气清淡,嘲弄之意却如冰锥刺骨。
夜摩天喉头腥甜,几欲呕血,却不敢辩驳。
“切磋?”夜惊风指着地上断筋的护卫和儿子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铁青,“这是切磋?!”
“父亲息怒。”凌飒唇角微扬,话锋陡转,“既然兄长对女儿实力尚有疑虑。不如,立个赌约如何?”
“赌约?”
“一月后,便是族内年度大比。”凌飒目光挑衅地扫向夜摩天,“若我跻身前十,兄长便需当众向我叩首认错,承认……他不如我。”
她顿了顿,唇边冰弧更冷:“若我落败,自当滚出魔君府,与魅影魔君一族……恩断义绝!”
满场哗然!
无数道看疯子般的目光聚焦在凌飒身上。
一个初踏修炼之途的“废柴”,竟妄言一月之内杀入族比前十?
疯魔谵语!
须知族比前十,皆是年轻一辈翘楚,最低也是金丹中期修为!
她凭什么?!
夜摩天先是一愕,眼底随即爆发出狂喜与……极致的轻蔑。
他正愁如何对付这脱胎换骨的妹妹,她竟自寻死路!
“好!赌了!”他生怕凌飒反悔,立时应下,“一月后,魔武场上,本少等你……滚出府门!”在他眼中,此赌……他赢定了!
凌飒看着他得意忘形的嘴脸,只是微微一笑,眼底掠过一丝……近乎悲悯的嘲弄。
一月光阴?
于她而言……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