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那句“做本王的女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了凌飒心中惊涛骇浪。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慵懒不羁的宸王,竟会提出如此直接而霸道的要求!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彻底掌控在手中吗?
凌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迎上萧晏那双灼热而充满占有欲的凤眸,唇边勾起一抹清浅却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宸王殿下说笑了。初染蒲柳之姿,恐怕入不了殿下的眼。更何况,初染如今一心只想为母亲讨回公道,重振侯府门楣,并无心谈及儿女私情。”
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拒绝,而是以退为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哦?无心谈及儿女私情?”萧晏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云大小姐可知,在这京城之中,有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想爬上本王的床?本王肯给你这个机会,已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竟敢拒绝?”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慵懒的磁性,却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危险气息。
显然,凌飒的拒绝,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
“福分?”凌飒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傲然,“宸王殿下的‘福分’,初染恐怕无福消受。初染虽然是一介女子,却也并非攀附权贵的菟丝花。我想要的东西,会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而不是靠出卖自己来换取。”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而锐利:“殿下若真心想与初染合作,便该拿出诚意,而不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试探和逼迫。否则,道不同不相为谋,初染宁可孤军奋战,也绝不会与虎谋皮!”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卑不亢,既表明了她的决心,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萧晏看着她那双因激动而显得愈发晶亮的眼眸,以及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小脸,心中的不悦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欣赏与……悸动。
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她就像一株带刺的玫瑰,美丽而危险,越是想靠近,便越容易被她刺伤。
但也正是这种独特的魅力,让他欲罢不能。
“哈哈哈哈!”萧晏再次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愉悦和赞赏,“好!好一个‘宁可孤军奋战,也绝不会与虎谋皮’!云初染,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他收敛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是本王唐突了。本王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说道:“本王承认,方才确实有试探你的意思。但本王对你的欣赏,却是真心的。你很聪明,也很有胆识,是本王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本王愿意与你真心合作,扳倒柳家,各取所需。至于方才那个‘条件’……就当本王从未说过。”
他看着凌飒,凤眸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不过,云初染,本王对你的兴趣,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本王的女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自信。
凌飒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便多谢殿下高抬贵手了。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她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轻易放弃。但眼下,能争取到他的合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关于如何应对太后和柳家的具体细节,萧晏才悄无声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凌飒站在窗边,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宸王萧晏,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究竟是敌是友?他对自己,又抱着怎样的心思?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但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太后的召见,柳家的反扑,都将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硬仗。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保全自己,并最终取得胜利。
第二日一早,宫里的马车便停在了安国侯府门前。
凌飒在绿绮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合乎规制的宫装,淡雅而不失庄重。她略施薄粉,乌黑的长发梳成精致的发髻,插着几支素雅的珠钗,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气质如兰。
临行前,云正德再三叮嘱她,在太后面前务必谨言慎行,不可冲撞了贵人。
凌飒一一应下,心中却自有计较。
来到慈宁宫,凌飒在宫女的引领下,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权势赫赫的太后娘娘。
太后年过半百,保养得宜,凤冠霞帔,端坐在凤位之上,不怒自威。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臣女云初染,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凌飒跪拜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平身吧。”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太后娘娘。”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缓缓开口。
凌飒依言抬起头,迎上太后审视的目光。
太后仔细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眼前的女子,与她印象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安国侯府嫡女,判若两人。
她容貌清丽,气质出尘,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从容与自信,丝毫没有小家子气的怯懦。
这样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当年她母亲的风采。
“你便是云初染?”太后明知故问。
“回太后娘娘,正是臣女。”
“哀家听闻,安国侯府近日出了不少事。柳氏管家不力,已被侯爷申斥。如今,是你接管了侯府中馈?”太后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回太后娘娘,家父信任,让臣女暂代管家之职。”凌飒回答得滴水不漏。
“暂代?”太后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哀家可是听说,你手段了得,上任短短几日,便将侯府上下整治得服服帖帖。看来,这‘暂代’二字,用得有些谦虚了。”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不过,哀家也要提醒你一句。年轻人有能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收敛锋芒,不可恃才傲物,更不可……以下犯上,欺压长辈!”
她这话,显然是在为柳氏撑腰,敲打凌飒。
凌飒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女谨记在心。臣女接管侯府后,一心只想着如何为父亲分忧,如何让侯府上下和睦安宁,绝无半分欺压长辈之心。柳姨娘如今在冷院静养,臣女也时常派人送去汤药补品,嘘寒问暖,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表明了自己的孝心,又暗示了柳氏的处境,可谓是滴水不漏。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云初染,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便将她的敲打化解于无形。
“哦?是吗?”太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哀家今日召你前来,除了想看看你这位新上任的管家奶奶,还有一事想问你。”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柳氏虽然有错,但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也是嫣然的生母。你将她逼入冷院,又将嫣然禁足,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些。哀家念你年轻识浅,不懂得人情世故,今日便替你做个主,让你去给柳氏和嫣然道个歉,此事便算揭过了,如何?”
此言一出,凌飒心中冷笑更甚。
好一个“替你做主”!
这太后,分明是想逼她低头,为柳氏母女翻案!
若是她今日真的道了歉,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笑话?柳氏母女也必定会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地报复她!
“太后娘娘明鉴。”凌飒抬起头,迎上太后威严的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臣女以为,孝道固然重要,但公道人心更不可失。柳姨娘贪墨侯府钱财,构陷臣女在先,证据确凿,已是触犯了家法国法。父亲将其打入冷院,已是念及旧情,从轻发落。臣女若是再去道歉,岂不是认同了柳姨娘的罪行,也否定了父亲的处置?”
“至于嫣然妹妹,她年纪尚小,心智未开,受人蛊惑,犯下过错,禁足反省,对她来说亦是好事。臣女相信,只要她真心悔过,父亲定会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臣女身为安国侯府嫡长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维护侯府的声誉和体面,不敢有半分私心。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铿锵有力,既点明了柳氏的罪行,又维护了云正德的权威,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一个大公无私的道德高地。
太后听了,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云初染,竟如此牙尖嘴利,还搬出侯爷和家法国法来压她!
看来,今日想让她轻易低头,是不可能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哀家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
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颤声道:“启禀太后娘娘!三……三皇子殿下在殿外求见,说……说有要事禀报!”
三皇子萧景煜?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