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重,又逐渐浅淡。
房间里安静下来。
哗啦一声,窗子被推开,凉风涌入,叫人晕眩的气味渐渐散去。
风有些冷,床上睡着的人鱼姑娘轻轻瑟缩了一下,蜷成一团。
顾风迟关了窗,眉眼沉沉,神情间却有几分懒怠。
他盯着满地珍珠,看了片刻,把小人鱼抱起来,丢到了独立卫浴的浴缸里,让她泡在热水中。
他随后也要洗澡。
苏灯果迷迷糊糊的略微睁开眼,便看到浴室的毛玻璃满是水汽,映出一道模糊的高大人影。
她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行了,她再也不用纠结怎么欺师犯上了。
她困得要死,眼皮都睁不开,又混沌的睡了过去……
顾风迟围着浴巾走出来,任由她漂在浴缸里,潺潺热水不停流动,很温暖。
他出去了,回到自己房间,倚坐在沙发里,取出了一只雪茄,点上。
一口烟闷了许久,才被他徐徐吐出。
袅袅的青色烟雾里,男人修长手指夹着雪茄,长腿散漫的搁在茶几上,慵懒至极。
他凝着眸在放空,发呆。
脑海里翻天搅地,一团混乱。
他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事情不知怎的,就偏离了预定轨迹。
如果她也能算人的话……这是他第一个女人,意义注定与众不同。
问题是,他并不愿意与任何女人扯上关系。
儿女情长是一件极可怕的事,会影响心智。
都是成年人了,谈什么爱,幼不幼稚。
……
……
该死的。
苏灯果全身痛了好几天,虚弱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那夜之后,他又不着家了。
但她居然还好好的活着,住在他家里。
他是不是暂时放过她了?
不知道他明不明白,雌性人鱼从一而终。碰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第四天。
顾风迟回来,告诉她明天是《美人鱼》的开机仪式。
如果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可以不去,随便她。反正是他投资的电影。
苏灯果已经度过了最难受的那段时期,当然要去,不想成天憋在别墅里。
顾风迟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压迫感十足,眸光冷沉而危险。他眼底掠过了莫名的情绪。
苏灯果抬眸看看他,眨眨圆圆的眼眸,长睫颤动,低声问:“你,是不是……”
哎,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风迟上下打量着她,压下了心底涌上的燥火,冷冷开口:“不准穿裙子!”
苏灯果看看自己的礼服裙,哦了一声。
她很委屈,他别墅里又没有女人的衣服,有得穿就不错了。
顾风迟很生气的样子,没再理她,转身走了。
随后有人送来一些女性衣物,长裤长袖,十分严实。恨不得弄个大头巾把她裹起来只露出眼睛。
看到这些衣服,苏灯果几乎产生了错觉。
他是不是对她有好感了?
……
电影开机仪式。
苏灯果和顾风迟乘同一辆车去的。
剧组有些人虽然奇怪,却没人问。几乎是默认他们在一起了似的。
仪式不长,但很无聊,都是走流程。
苏灯果身边有经纪人左云陪着,顾风迟不理会她,他很忙。
苏灯果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发现有些人在悄然偷看她,不知在议论什么。
她心情不好,也不关心。但绛香突然提醒:“看那个人,和你一样!”
苏灯果转头一看,瞧见人群里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小哥。
他很年轻,大概十八、九岁,有亚麻色的头发、灰蓝眼眸,面孔像是混血儿,很俊美。
不过,他在剧组里看起来地位不高,应该是个小配角。
苏灯果又不管演员表,所以不认识他。
但这个少年,却在频频看她,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苏灯果咂摸着绛香的话,“他也是人鱼?!”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种种猜测。
这难道是她的未婚夫,追到陆地上来了?
绛香:“想太多。这应该是你的一个侍卫,来保护你的。”
原本的小人鱼不太听话,到了年龄,简单学习了人类社会的知识,就迫不及待跑上来。
要为自己选一个强大、英俊的男朋友。然后带着他的孩子返回海中,生完了再上来。
这就是雌性人鱼的任务。听起来很奇葩。
但人鱼族繁衍实在太困难,只好把目标瞄向与他们相似、人丁兴旺的人族……
哎,种族都快灭绝了,繁衍当然是第一要务。
……
那位人鱼少年,悄悄朝苏灯果走了过来。
苏灯果眨着眼,满心无语:“……”
老乡见老乡,她有一点方。
少年找机会告诉她,他叫洛泉,来看一下她的情况。
洛泉瞄了一眼顾风迟,悄悄冲苏灯果竖起大拇指。
他们对这么优秀的人类女婿,十分满意。
苏灯果:“……”
人鱼族简直有毒!
哪怕在和其他人应酬着,顾风迟却像是生了眼睛似的,倏然看了过来,眸光携着冷电!
苏灯果吓了一跳,叫洛泉赶紧走。
毕竟顾影帝眼里,容不下任何女人,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但顾风迟显然还是看到洛泉了。
他没听到洛泉和苏灯果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抓起来一查就知道了。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可以散了。
顾风迟叫助理把洛泉给捞过来。
准备开溜的洛泉被拦了下来。
他有点紧张,但决不能暴露自己也是人鱼的事。
只说是想请教一下,她是怎么从十八线突然成为女主的。
顾风迟扫了一眼少年过分纤细的双腿。
他眸色幽沉,面容却很平静,叫他走。
洛泉忐忑的离开,心里吓得要死。
直觉告诉他,顾影帝十分不好惹。
人鱼在陆地上太弱,必须得小心啊。
然后当晚。
他便出了车祸……
虽然没死,腿却断了,不得不在医院里养伤。
……
苏灯果得到消息的时候。
是在别墅里。
顾风迟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神情间没有丝毫波澜,像是说一棵树被风刮断了。
但他眼底的暗色告诉她,就是他做的。
她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怎么才能让他安分一点?
顾风迟看出她的不满,冷冷勾笑:“管好你自己。”
从这天起,她被更严密的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