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会计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把徐学军烧成灰烬:
“是不是你哄骗我闺女?是不是你趁机偷了仓库的钥匙?是不是你!”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徐学军的脸上。
“我没有!她钥匙丢了关我什么事?”
徐学军终于慌了,他精心维护的斯文与深情面具,在唐会计的暴怒逼问和村民们充满审视与质疑的目光下寸寸碎裂。
“不关你事?”
陆永新威严的声音响起,他走到徐学军面前,目光如炬:
“徐学军,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对苏知青心意专一,情深义重,你为什么还要给唐春妮送头绳?”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你这心意,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陆永新的一番话,彻底砸碎了徐学军多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
人群彻底炸了!
“是啊!没想到徐知青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我之前还帮他说过话!”
“呸!什么深情?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难怪春妮会丢了钥匙,肯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鄙夷、唾弃、愤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瞬间将徐学军钉在原地。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上青筋直跳,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
“就算唐春妮说的是真的,那钥匙丢了和我没有关系!她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再去偷钥匙?”
“这……”
众人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
“大队长!”
唐会计扑通一声跪倒在陆永新面前,满脸泪痕:
“是我闺女糊涂!玩忽职守!丢了钥匙!该罚!我们认罚!但这徐学军居心叵测!要不是他……”
后面的话,唐会计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重重埋首,想要磕头。
“老唐,你这是做什么?”
陆永新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他看着哭倒在地的唐会计和唐春妮父女二人,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徐学军,心中已然明镜一般。
陆永新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盖过了周围嘈杂的议论声:
“好了!都安静!”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
“唐春妮玩忽职守,丢失仓库钥匙,造成重要大事故,唐会计管教不严,取消全家年底分肉资格,罚扣五十个工分!”
“徐学军!”
陆永新的声音猛地沉了下来:
“你行为不端,动机存疑。虽然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参与偷粮,但和女同志交往过密,言行失当,严重破坏知青形象和大队风气!罚你二十个工分,清扫全队公共茅厕一个月!”
大家见到往日公平正直的唐会计狼狈地跪倒在地上,目光中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对于这个处罚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看向徐学军的目光,一改往日的和善和喜爱,都变成了愤恨和不齿。
只有洪翠花见苏月棠这么轻易就撇清了关系,不忿地开口道:
“光惩罚他们有什么用?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去交粮了,粮食不够我们可怎么办啊?”
陆永新冷哼一声,正色道:“大家放心吧,苏知青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徐学军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猛地抬头:“大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永新目光沉沉地看向他:“苏知青早就怀疑有人惦记上了我们大队的麦子,所以已经提前将麦子转移了。今天只是为了将计就计,揪出偷盗集体财产的人。”
徐学军脸色彻底白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唐会计却满眼惊喜:“真的?那仓库里丢的是……”
陆永新的脸上露出冷笑:“都是些掺了石子的陈粮,只是在上面洒了一层新粮罢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学军的方向:“现在偷粮的人应该正对着那么多袋石头发愁呢!”
唐会计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睛亮了起来:“那真正的麦子在哪儿?”
陆永新意有所指:“都放在了大队部后院的仓库里,我和苏知青每日都会去翻晒,就防着有人打歪主意。”
徐学军的面色灰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陆永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大手一挥:
“现在,所有人都回家去吧!三个小时后去大队部装车,谁感敢耽误了交粮大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失而复得的笑容,纷纷行动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唐会计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带着失魂落魄的唐春妮从地上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陆永新和苏月棠面前,他拉着唐春妮就要再次跪下。
“老唐,使不得!”
陆永新和苏月棠连忙将两人扶住。
唐会计眼眶通红,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大队长,苏知青,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丫头就闯下弥天大祸,成了大队的罪人了!”
唐春妮小脸煞白,明显是被吓坏了,听到父亲的话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抽噎着道:
“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苏月棠看着她惊慌与愧疚的表情,轻叹了一声:
“以后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陆永新也沉声提醒了几句,才把父女二人送走。
苏月棠抬起头,就看到了人潮边缘,那道被孤立隔离的身影。
徐学军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了苏月棠探究的视线。
此时,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中满是阴狠与恨意。
苏月棠不闪不避,直视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徐学军被这笑容深深刺痛,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陆永新懊恼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狡猾,竟然被他给逃掉了!”
说完,想到被徐学军利用的唐春妮,他恨铁不成钢道:
“这老唐也是的,我之前明明都提醒过他,让他注意防着点儿……”
“唐会计也是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春妮身上。”
苏月棠望着徐学军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没关系,他已经露出马脚了,下次……”
“下次一定要他好看!”陆永新重重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