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柠一把搂过小翠,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睛笑的只剩下了一条缝。
江知衡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兴奋的两人,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说着,“这法子,我觉得可行,可以先去试一试,如果没成功也没什么。”
有了方向,宋晚柠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儿。
她站起身,在院子里踱了两步,眼神灼灼,“那咱们现在就盘算盘算,按村长刚才提的那几家,谁家的地最合适,关键得连片,至少得能凑出五亩来,还都得是那家自己能做主愿意租的。”
她掰着手指头,回忆着张福生的话。
突然,她猛地顿住脚步,眼睛一点点瞪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村长……村长他自己家。”宋晚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语速飞快,“我想起来了,他提过一嘴,他家劳力也不够,有块好地。那片地……那块地有多大来着?”
她急切地看向江知衡和小翠。
小翠茫然地摇摇头。
江知衡沉吟片刻,缓缓道:“水渠边,向阳坡那边是张家的地。早年分家时,那是他家最好的一块自留地。”
他顿了顿,似乎在估算,“方正而且连片的,至少……五亩。”
“五亩!”宋晚柠一颗心几乎要跳起来,“靠着水渠,还是熟地。”
她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天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宋晚柠拍着自己的脑门,又是懊恼又是狂喜,“我怎么早没想到,跟他磨叽半天荒地零碎地,自家有现成的金疙瘩,小翠,你这主意出得太是时候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不能等,我现在就去找他,这回,光靠嘴说不行了,得让他亲眼看看咱的底气。”
她目光扫过自家那片小菜园,一个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江大哥,小翠,你们在家等着。”
宋晚柠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片刻后又旋风般出来。
她没换衣服,还是那身干净的蓝布褂子,但手里多了一个大号的粗布包袱。
她径直走向菜园子,下手又快又准。
最大最红,几乎要滴出汁水来的西红柿,摘了五六个。
笔直匀称的嫩黄瓜,捋了七八根。
紫得发亮的长茄子,挑了三四个。
连那刚结出不久,但已经显出饱满的嫩南瓜,也摘了两个。
她把这些水灵鲜亮得不像话的蔬菜,小心翼翼地码放进包袱皮里。
这分量,比早上送的那一小篮,足足多了三倍不止。
“姐,这……这也太多了吧?”小翠看着都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晚柠麻利地把包袱皮四角系紧,打成一个结实的大包裹,沉甸甸地挎在胳膊上,“咱要租的是人家五亩好地,这点菜算什么?让他看看,咱的菜值这个价,让他知道,租地给咱,他稳赚不赔。”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去了,这回,非得把这地拿下来不可!”
“姐,我跟你去。”小翠不放心。
“不用,”宋晚柠果断摇头,“人多反而不好说话,你看家,帮着江大哥。”
她又看向江知衡,对方给了她一个沉稳的眼神。
张福生家院子里,他正拿着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着菜园边上的杂草,眉头依旧锁着,显然还在为那些长势不佳的菜发愁。
他婆娘在灶房门口摘着豆角,也是唉声叹气。
“村长爷爷。”宋晚柠清脆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张福生抬头,看到又是宋晚柠,还挎着那么大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着实愣了一下。
“晚柠丫头?咋又回来了?落下东西了?”
“没落下东西,”宋晚柠脸上带着热情又诚恳的笑容,快步走进院子,“是落下大事儿没跟您说透,刚才光顾着打听荒地了,有件顶顶要紧的事儿忘了请教您。”
她说着,把那个沉甸甸的大包袱往院里的石磨台上一放,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张福生和他婆娘的目光都被那包袱吸引住了。
“啥顶要紧的事儿?”张福生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土,心里直犯嘀咕。
宋晚柠没直接回答,而是上前一步。
“村长爷爷,光在堂屋里干说,说不明白。您挪挪步,跟我去我家菜园子瞅一眼,就一眼,耽误不了您多大功夫,我有桩大买卖,想跟您合计合计,保证您不吃亏,您亲眼看看,心里才有底,是不是?”
去她家看菜园子?
还是大买卖?
张福生更糊涂了,但宋晚柠脸上那份笃定和热切,还有石磨台上那个散发着果蔬香气的大包袱,都让他没法一口回绝。
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婆娘也好奇地走了过来:“晚柠啊,你这是……”
“婶子,您也一起去看看呗?”宋晚柠热情邀请,“您二位都是种地的老把式,帮我掌掌眼。”
张福生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园子里那些蔫头耷脑的菜,再看看宋晚柠亮得惊人的眼睛,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成吧,就看看你这丫头又鼓捣出啥名堂了。”他对着婆娘努努嘴,“走,瞧瞧去。”
宋晚柠心头一喜,赶紧拎起那个大包袱:“那咱走着。”
接下来,宋晚柠走在前面引路,步履轻快,张福生老两口满腹狐疑地跟在后面。
路上遇到两个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民,看到他们,都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福生叔,这是干啥去啊?”有人打招呼。
“哦,去晚柠家看看。”张福生含糊地应着。
很快,三人就到了那小小的篱笆院外。
小翠正紧张地扒着门缝张望,看到宋晚柠真把村长两口子领来了,赶紧打开院门。
“村长爷爷好,婶子好。”小翠脆生生地叫人。
江知衡也坐在屋檐下,朝张福生夫妇微微颔首致意。
“哎,好,好。”张福生和他婆娘随口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院子里那片小小的菜地牢牢吸引住了。
张福生手里的旱烟杆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